最近在重读《红楼梦》。
小时候,以为《红楼梦》就是贾宝玉和林黛玉的纯洁爱情故事。
现在才知道,这部又叫《风月宝鉴》的小说,为什么会一度成为禁书。
整部《红楼梦》,关于性的描写很多,既有直白露骨的画面,也有含蓄蕴藉的表述。我们先来看看直白的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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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的第一反应,估计是“宝玉初试云雨情”,这可能还是很多人少年时性启蒙的起点。
宝玉欲睡午觉,被侄媳妇秦可卿带到她的房中,一股细细的甜香袭人而来,觉得眼饧骨软,随后就游起了太虚幻境。警幻仙子说“将吾妹一人,乳名兼美表字可卿者许配与汝,今夕良时即可成姻。”
那宝玉恍恍惚惚,依着警幻所嘱,未免作起儿女的事来,也难以尽述。至次日,便柔情缱绻,软语温存,与可卿难解难分。
宝玉睡醒后,袭人过来给他系裤带时,刚伸手至大腿处,只觉冰冷粘湿的一片,吓的忙褪回手来,问:“是怎么了?”宝玉红了脸,把他的手一捻。袭人见宝玉如此光景,心中便觉察了一半,不觉把个粉脸羞的飞红,遂不好再问。
人前人后,袭人都是很老实的吧?不过,吃过晚饭后,袭人给他换衣服,就挑逗地问宝玉:“那是那里流出来的?” 宝玉于是把梦中之事细说与袭人听。说到云雨私情,羞的袭人掩面伏身而笑。宝玉亦素喜袭人柔媚姣俏,遂强拉袭人同领警幻所训之事,袭人自知贾母曾将他给了宝玉,也无可推托的,扭捏了半日,无奈何,只得和宝玉温存了一番。
刚长大成人的宝玉,在侄媳秦可卿的房间里发生了第一次梦遗,然后把第一次的“啪啪啪”给了贴身丫鬟袭人。
在这里,秦可卿竟毫不避嫌,把宝叔叔引到自己的房间里睡觉。对于这样的行为,贾母还觉得“自是安稳的”,可见贾府之中,比现今流行通奸的贵圈要乱多了,对可卿这样的行为已见怪不怪。
通过这一情节,她那“形容袅娜,性格风流”的形象,以及与公公贾珍发生的“扒灰”传说,立即生动地展现在大家的面前。
袭人的一举一动,更是充分体现了“心机婊”的一面,早就瞄准了公子,却挑逗又故作矜持,硬是让宝玉觉得是在半推半就中办成了“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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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关于贾琏与“多姑娘儿”偷情的描写:“是夜二鼓人定,多浑虫醉昏在炕,贾琏便溜了来相会。进门一见其态,早已魄飞魂散,也不用情谈款叙,便宽衣动作起来。
谁知这媳妇有天生的奇趣,一经男子挨身,便觉遍身筋骨瘫软,使男子如卧绵上,更兼淫态浪言,压倒娼妓,诸男子至此岂有惜命者哉。那贾琏恨不得连身子化在他身上。
那媳妇故作浪语,在下说道:“你家女儿出花儿,供着娘娘 ,你也该忌两日,倒为我脏了身子。快离了我这里罢。”贾琏一面大动,一面喘吁吁答道:“你就是娘娘 !我那里管什么娘娘!”那媳妇越浪,贾琏越丑态毕露。”
性欲极强旺的贾琏,因女儿出天花,要搬到外书房斋戒,只与凤姐分开了两宿,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真正是“丑态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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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秦可卿出殡,在铁槛寺停灵。
可卿的弟弟秦钟趁黑,来找正在洗碗的小尼姑智能儿,跑来便搂着亲嘴。智能急的跺脚说“这算什么!再这么我就叫唤。”
秦钟求道:“好人,我已急死了。你今儿再不依,我就死在这里。”智能道:“你想怎样?除非等我除了这牢坑,离了这些人,才依你。”
秦钟道:“这也容易,只是远水救不得近渴。”说着,一口吹了灯,满屋漆黑,将智能抱到炕上,就云雨起来。那智能百般挣扎不起,又不好叫的,少不得依他了。
贾琏国丧期间纳妾,姐姐尸骨未寒秦钟就“得趣馒头庵”,看完这些,才知柳湘莲“你们东府里除了那两个石头狮子干净,只怕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之言不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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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垂涎凤姐已久的贾瑞,被骗入荣府,只见黑魆魆的进来一个人。
贾瑞便打定是凤姐,不管青红皂白,那人刚到面前,便如饿虎扑食,猫儿捕鼠的一般,抱住叫道:“亲嫂子!等死我了!”说著,抱到屋里炕上就亲嘴扯裤子,满口里“亲爹”“亲娘”的乱叫起来。
那人只不做声。贾瑞便扯下自己的裤子来,硬帮帮就想顶入。
忽然灯光一闪,只见贾蔷举著个蜡台照道:“谁在这屋里呢?”只见炕上那人笑道:“瑞大叔要肏我呢!”
被凤姐多次作弄的瑞哥儿,得不到凤姐,只好“指头儿告了消乏”,也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手淫、自慰,最后在虚脱中死去,成为一个杯具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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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宝玉路过小书房,听见屋里一片喘息之声。舔破窗纸,向内一看。那轴美人却不曾活,却是茗烟按著个女孩子,也干那警幻所训之事,正在得趣,故此呻吟。
幸亏,茗烟和这个丫鬟撞见的是宝玉,不但没有家法处置,还提醒丫鬟赶紧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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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宝玉、薛蟠、冯紫英等人喝花酒。
妓女云儿唱道:“荳蔻开花三月三,一个虫儿往里钻。钻了半日不得进去,爬到花儿上打秋千。肉儿小心肝,我不开了你怎么钻?”
这样的“绝妙好辞”,与信天游的“白花花的大腿水灵灵的逼,这么好的地方留不住你”似有异曲同工之妙。
还有更狠的,薛蟠行酒令:女儿悲,嫁了个男人是乌龟。女儿愁,绣房撺出个大马猴。女儿喜,洞房花烛朝慵起。女儿乐,一根几巴往里戳。
粗鄙是粗鄙了些,没有这几句,薛蟠这个好色的大傻形象,怎么能跃然于纸上呢?
如果光会这些露骨的性描写,那《红楼梦》就成了《金瓶梅》了,曹老爷子的牛逼之处,就在于人家能跟你玩武的,也能跟你来文的。我们来看看比较含蓄一点,有点“犹抱琵琶半遮面”美感的“啪啪啪”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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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宝玉“吃了好些酒”,于是邀晴雯一起洗澡。
晴雯摇手笑道:“罢,罢,我不敢惹爷。还记得碧痕打发你洗澡,足有两三个时辰,也不知道作什么呢。我们也不好进去的。后来洗完了,进去瞧瞧,地下的水淹着床腿,连席子上都汪着水,也不知是怎么洗了,笑了几天……”
怡红院里万紫千红,都是情窦初开的人,也怪不得公子多情。从这里的描写可见,与丫鬟一起洗“鸳鸯浴”,是宝玉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为什么洗完澡后,“地下的水淹着床腿,连席子上都汪着水”呢,这“啪啪啪”之后的一片狼藉景象,让曹老爷子几句话,就生动地呈现在大家眼前了。
不过,厉害的是,贾公子竟然持续了两三个时辰,就是四到六个小时啊。怪不得晴雯连忙表示“我不敢惹爷”。
宝玉哥哥这个持久战能力,小生实在佩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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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周瑞家的往凤姐儿处来,走至堂屋,只见小丫头丰儿坐在凤姐房中门槛上,见周瑞家的来了,连忙摆手儿叫他往东屋里去。
周瑞家的会意,忙蹑手蹑足往东边房里来,只见奶子正拍着大姐儿睡觉呢。周瑞家的悄问奶子道:“姐儿睡中觉呢?也该请醒了。”奶子摇头儿。
正说着,只听那边一阵笑声,却有贾琏的声音。接着房门响处,平儿拿着大铜盆出来,叫丰儿舀水进去。
大中午的,为什么丰儿看到周瑞家的暗示她不要过来?从屋里传来贾琏的笑声,再联系回目“送宫花贾琏戏熙凤”,你懂的,凤姐儿夫妇正是在里面做爱呢。完事后马上出来打水洗澡,大户人家是很讲究卫生的。
只是,屋里不光贾琏和凤姐,还有平儿,这画面是不是有点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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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贾琏很不爽地对凤姐说:“我问你。我昨儿晚上不过要改个样儿,你为什么就那么扭手扭脚的呢?”
凤姐听了,把脸飞红,嗤的一笑,向贾琏啐了一口,依旧低下头吃饭。
为什么贾琏只是要“改个样”,凤姐听了就会“脸飞红”,这如果不是在讨论“啪啪啪”的姿势,又是在说什么呢?历人无数的琏二爷,会喜欢什么样的姿势?
你猜猜看?
除了异性之间的“啪啪啪”,曹老爷子也毫不避讳地描写男同之间的那些事儿,包括我们一直认为纯洁的孩子宝玉。不是说宝玉的人设就是曹老爷子自己吗?这画面太美,我不敢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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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在家塾中,金荣对秦钟和香怜两个男孩子拍着手笑嚷道:“贴的好烧饼!你们都不买一个吃去?”
金荣越发得了意,只一口咬定说:“方才明明的撞见他两个在后院子里亲嘴摸屁股,一对一肏,撅草根儿抽长短,谁长谁先干。”
“贴的好烧饼”,曹老爷子神来之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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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那个贾琏,只离了凤姐便要寻事,独寝了两夜,便十分难熬,便暂将小厮们内有清俊的选来出火。
琏二爷不光每一个女的都不放过,男的更是通吃,不愧为贾府XXOO之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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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秦钟与智能儿的好事被宝玉撞破。
秦钟担心宝玉说出去,求他说:“好人,你只别嚷的众人知道,你要怎样我都依你。”
宝玉笑道:“这会子也不用说,等一会睡下,再细细的算账。”
究竟是什么账,要睡下才能细细的算?公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坏啊!
除了上面的这些性描写,最耐人寻味的就是那种甚为含蓄的表达,读完之后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这也正是曹老爷子的高明之处,《红楼梦》非其他“淫书”可比的地方。最后,我们来看看其中最隐秘,又最生动传神的一处性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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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平儿为贾琏隐瞒藏女人青丝的事情,在调笑之中,贾琏见他娇俏动情,便搂着求欢,被平儿夺手跑了,急的贾琏弯着腰恨道:“死促狭小淫妇!一定浪上人的火来,他又跑了。”平儿在窗外笑道:“我浪我的,谁叫你动火了?难道图你受用一回,叫他知道了,又不待见我。”
好的文字总是体现在细节上,贾琏骂平儿为什么要“弯着腰”呢?琏二爷的性欲之强大家都知道,被娇俏动情的平儿一挑逗,下面肯定处于兴奋勃起状态,如果是站直了腰,就会像一个撑起的帐篷一样,非常不雅观,于是不得不“弯着腰”。
贾琏的这种生理亢奋、欲罢不能的状态,就这样被曹老爷子用看似平淡无奇的一点文字,写得淋漓精致,这才是驾驭文字的最高境界啊。
当然,艺术高于生活,源于生活,曹老爷子能写出这样妙不可言的画面,相信也与他丰富的生活经验息息相关。
你也想跟曹老爷子一样,写出《红楼梦》这么牛逼的东西,那还是向先进学习,发扬优良传统,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多多积累经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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