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九] 大便闭结门九则
人有大便闭结者,其症口干舌燥,咽喉肿痛,头目昏晕,面红烦躁,人以为火盛闭结也,谁知是肾水之涸乎。夫肾水为肺金之子,大肠与肺为表里,肺能生子,岂大肠独不能生水乎?不知金各不同,金得清气则能生水,金得浊气不特不能生水,反欲得水以相养,故大肠得气之浊,无水则不能润也。虽然大肠之开阖,虽肾水润之,亦肾火主之也。而肾火必得肾水以相济,无肾火,而大肠洞开矣。无肾水以济肾火,则大肠又固结而不得出,故肾虚而大肠不通,不可徒泻大肠也,泻大肠愈损其真阴矣。此等之症,老人最多,正以老人阴衰干燥,火有余而水不足耳。治法但补其肾中之水,则水足以济火,大肠自润矣。方用濡肠饮∶熟地(二两)当归(一两)肉苁蓉(一两,水洗淡水浸,一日换水五次)水煎,空腹服。一连数剂,无不通者。
此方用熟地补肾,用当归生血润肠,用苁蓉性动以通便,补阴而非亡阴,于老人尤宜,而少年肾虚之辈,亦何独不利哉。
此症用濡肠汤亦效。
熟地当归(各一两)升麻(五分)牛膝(三钱)水煎服。
人有大便闭结,小腹作痛,胸中嗳气,畏寒畏冷,喜饮热汤,人以为火衰闭结也,谁知是肾火之微乎。夫大肠属金,金宜畏火之刑,何无火而金反闭耶?不知顽金非火不,所以大肠必得火始能开阖。大肠者,传导之官也,有火则转输无碍,无火则幽阴之气闭塞,其输挽之途,如大溪巨壑,霜雪堆,结成冰冻,坚浓而不可开,倘得太阳照临,则立时消化,非大肠有火则通,无火则闭之明验乎。然而大肠本经,不可有火也。火在大肠,则大肠有太热之虞;火在肾中,则大肠无大寒之。倘肾中无火,则大肠何以传化水谷哉。治法必须补肾中之火,不必通大肠之结也。方用温肠开闭汤∶巴戟天(一两)白术(一两)熟地(一两)山茱萸(五钱)附子(二钱)水煎服。
此方用巴戟、熟地、山茱萸以补肾,至阴之中,仍有至阳之气,又用白术以利腰脐。因附子直通其肾,迅达于膀胱,则火气熏蒸,阳回黍谷,雪消冰泮,何至固结闭塞哉。
此症用暖阳汤亦效。
白术肉苁蓉(各一两)附子(一钱)水煎服。
人有大便闭结,烦躁不宁,口渴舌裂,两目赤突,汗出不止,人以为火盛闭结也,谁知是胃火之沸腾乎。夫阳明胃火一发,必有烁干肾水之祸。大便不通,正胃火烁干肾水也。似宜急救息其火,但火性炎上,若以细微之水泼之,则火势愈烈而不可止,必得滂沱大雨,倾盆倒瓮,淋漓浇濯,则燎原之火庶几尽息。方用竹叶石膏汤∶石膏(一两)知母(三钱)麦冬(一两)甘草(一钱)茯苓(二钱)人参(五钱)竹叶(一百片)粘米(一撮)水煎服。一剂火泻,二济便通,改用清肃汤∶玄参(一两)麦冬(五钱)白芥子(三钱)竹叶(三十片)甘菊花(二钱)生地(三钱)陈皮(五分)丹皮(二钱)水煎服。十剂大便永无闭结之苦。
前用白虎汤,以火势太盛,不得已暂救肾中之水也。但石膏辛散,而性又猛烈,频用多用,反致损耗真阴,真阴一耗,则前火虽消,后火又将复起,况火之有余,水之不足也。与其泻火以损阴,何若补水以制阳之为得,所以改用清肃汤,补水以息阳火之余焰耳。
此症用润胃丹亦效。
石膏(五钱)知母(一钱)玄参(一两)生地(五钱)牛膝(三钱)甘草(五分)水煎服。
人有大便闭结,胸中饱闷,两胁疼痛,呕酸作吐,不思饮食,人以为火之作祟也,亦知为肝火之故乎。夫肝属木,木易生火,火旺似宜生脾胃之土,土又生金,何至大肠无津,成闭结之症?不知肝中之火,乃木中之火,半是雷火也。雷火最能烁水,试看连阴久雨,必得雷电交作,始散阴霾,正烁水之明征也。故肝火不动则已,动则引心包之火而沸腾,引阳明之火而震动,火多而水有不涸者乎,水涸而大肠安得不闭结哉。故欲开大肠之闭,必先泻肝木之火,则肝气自平,不来克土,胃脾之津液,自能转输于大肠,而无阻滞之苦矣。方用散火汤∶白芍(一两)当归(一两)炒栀子(三钱)柴胡(三分)大黄(一钱)地榆(二钱)水煎服。一剂大便通,二剂肝火尽散,不再闭结也。
此方专入肝以泻火,又能舒肝之郁,盖肝不郁则肝火必不旺。肝火一散,各经之火无不尽散,岂独留大肠一经之火哉。况方中原有地榆,又专解大肠之火者也。
此症用丹黄汤亦神。
炒栀子丹皮(各三钱)白芍(五钱)甘草黄芩(各一钱)水煎服。
人有大便闭结,口干唇裂,食不能消,腹痛难忍,按之益痛,小便短涩,人以为大便之火闭也,谁知是脾火之作祟哉。夫脾乃湿土,得火则燥,宜为脾之所喜,何反成闭结之症?不知土太柔则崩,土太刚则燥;土崩则成废土,土燥则成焦土也。然而土焦,非阳明之焰下逼,必命门之火上炎,二火合攻,脾之津液涸矣。水谷之入,仅足供脾之用,何能分润于大肠乎,大肠无津液之润,则肠必缩小,不能容物,安得不闭结哉。治法须急救脾土之焦,又必先泻阳明、命门之火,始脾土得养,自易生阴,阴生而津液自润,何必通大肠之多事哉。方用救土通肠汤∶玄参(二两)当归(一两)生地(一两)知母(一钱)浓朴(三钱)升麻(五分)大麻子(三十粒)水煎服。二剂大便必通,减去大麻子与知母,再用四剂,脾火尽散,大便不再结矣。
此方玄参、生地补脾土之阴,又是泻命门、脾胃之火,当归取以润肠,知母、浓朴取其下行以解热,升麻提脾土之气,则阳升而阴自降,大麻子最润大肠而引火下行,不使阴气上升,正助升麻以提阳气。阳既升而阴又降,则津液无干涩之虞,何患大肠之不通哉。
此症用助阴汤亦效。
玄参当归生地(各五钱)知母(一钱)牛膝(二钱)水煎服。
人有大便闭结,舌下无津,胸前出汗,手足冰冷,烦闷发躁,大红赤,人以为大便之火闭也,然亦知是心火之焚烧乎。夫心与小肠为表里,未闻心与大肠有妨碍也。然大肠虽不与心为表里,实与肺为表里,心火之盛刑肺,即刑大肠矣。盖大肠属金,心火太盛,则心不能受,自分其火与大肠。而大肠又最畏心火,火盛烁金,可立而待也。虽肺能生水,肺与大肠有表里之关切,岂无津液之降,以救大肠之枯渴。无如肺先受心火之刑,自救不遑,亲子如肾,尚不能分润,安有余波以及兄弟,来救援大肠乎?此大肠之所以不通也。治法宜急泻火,但徒泻其火,无汪洋甘泽之降,恐不足以济大旱之渴也。必须以大雨淋之,则旱魃之气顿除,而河渠尽通矣。方用扫氛汤∶黄连(三钱)玄参(三两)沙参(一两)当归(一两)麦冬(一两)丹皮(一两)栝蒌(二钱)水煎服。一剂心火降,大便即通,不必二剂。
此方用黄连以直解其心中之热。然徒用黄连,不益之玄参,则黄连虽寒而性燥,火虽解而大肠之燥如故也。得玄参之润,以匡赞黄连,则浮游之火,不特尽除,且润以去燥,不啻如夏热之时,忽得大雨,既去火炎,又渥也。至于沙参生阴,当归生血,麦冬凉肺,丹皮凉肾,无非断四路之氛,使其不来助心中之焰。加入栝蒌,使火存于心中者,尽随濡润之药下降而消灭之也。火灭水生,则大肠之炎氛顿扫,欲不通得乎,所以一剂而奏功也。
此症用散襟汤亦效。
黄连丹皮(各三钱)当归麦冬(各一两)天花粉(二钱)水煎服。
人有大便闭塞不通,咳嗽不宁,口吐白沫,咽喉干燥,两脚冰冷,人以为三焦之火旺也,谁知是肺经之火旺乎。夫肺属金,大肠相表里最为关切者也。肺火之旺,何竟傅入于大肠?不知肺乃娇脏,仅可微火熏蒸,不可猛火炼,故一遇火生,即移其热于大肠也。且肺主皮毛,肺气少虚,风寒袭之,因肺中正气与邪气相战,寒变热而风变邪,肺因生火,自烁其津,肺与大肠既相唇齿,肺之津涸,大肠之液亦竭矣。治法但宜轻治肺火,而不可重施。以轻清下降之味,少抑其火,庶胃中之火,不来助炎,心中之火,不来添旺,则肺火自散,阴液自生,大肠不必通而自通也。方用抑火汤∶山豆根(二钱)黄芩(三钱)麦冬(一两)天门冬(五钱)当归(一两)升麻(五分)水煎服。
二剂肺火清,又服二剂,大肠之闭开,冉服二剂全愈。
此方抑肺金之火,又不伤肺金之气,肺金得养,津液通而大肠润矣。
此症用芩麻地冬汤亦效。
麦冬(二两)黄芩天门冬(各三钱)升麻甘草(各一钱)生地(五钱)水煎服。
人有大肠闭结不通,饮食无碍,并无火症之见,亦无后重之机,有至一月不便者,人以为肾中之无津也,谁知是气虚而不能推送乎。夫大肠无津,固不能润,而气弱亦不能行。
阳气一衰,则阳不能通阴,而阴与阳相隔,水谷入于肠,各消各化,不相统会,故留中而不下也。治法不可滋阴以降之,亟当助阳以升之也。方用升阳降浊汤∶人参(五钱)黄(五钱)白术(五钱)当归(五钱)柴胡(三分)荆芥(五分)麦冬(五钱)肉桂(一钱)附子(一分)水煎服。一剂大通。
此方纯是补阳分之药,止麦冬、当归少益其阴,则阳气胜阴,始有偏旺之势,又得附子、肉桂直入于至阴之中,引柴胡、荆芥升提其阳气也。阳气一升,阴气立降,安能阻塞之哉。
此症用润输汤亦效。
黄(五钱)当归(一两)川芎(五钱)升麻(五分)红花(五分)麦冬肉苁蓉(各五钱)水煎服。
人有大便闭结不通,手按之痛甚欲死,心中烦躁,坐卧不宁,似乎有火,然小便又复清长,人以为有硬屎留于肠中也,谁知有蓄血不散乎。夫蓄血之症,伤寒多有之,今其人并不感风寒之邪,何亦有蓄血之病?不知人之气血,无刻不流通于经络之中,一有拂抑,则气即郁塞不通,血即停住不散,于是遂遏于皮肤而为痈,留于肠胃而成痛,搏结成块,阻住传化之机,隔断糟粕之路,大肠因而不通矣。治法宜通大肠,佐之逐秽之味,然而草木之药,可通无形之结,不能通有形之结也。血乃有形之物,必得有形相制之物,始能入其中而散其结。方用抵当汤治之。
水蛭(三钱,剪碎如米粒大,炒黑)虻虫(二钱,各为末)桃仁(十四粒,研碎)大黄(五钱)水煎调服。
一剂而大便通,顿失痛楚矣。
盖大黄泄下,其势最猛,得水蛭、虻虫、桃仁破血之味相佐,其破坚逐秽之效更神。此等闭结,不速通利,必有发狂之变。但何以辨其为蓄血之病乎?全在看其小便之利与不利耳。
盖蓄血之病,小便必利,以血不能入于膀胱之中,故膀胱之气能行能化,无害其下出之水道耳。故见小便利而大便结者,用抵当汤万无差谬耳。
此症用大黄散瘀汤亦神。
水蛭(炒黑,三钱)大黄丹皮(各三钱)当归(一两)红花(三钱)桃仁(十四个)生地(五钱)水煎服。
[卷之九] 小便不通门(六则)
人有小便不通,点滴不能出,急闷欲死,心烦意躁,口渴索饮,饮而愈急,人以为小肠之热极也,谁知是心火之亢极乎。夫心与小肠为表里,小肠热极而癃闭,乃热在心而癃闭也。盖小肠之能开阖者,全责于心肾之气相通也。今心火亢热,则清气不交于小肠,惟烈火之相迫,小肠有阳无阴,何能传化乎。小肠既不能传化,膀胱何肯代小肠以传化耶。
况心肾之气,既不入于小肠,亦何能入于膀胱,以传化夫水哉。治法泻心中之火,兼利其膀胱,则心肾气通,小便亦通矣。方用凉心利水汤∶麦冬(一两)茯神(五钱)莲子心(一钱)车前子(三钱)水煎服。二剂水出如注,四剂全愈。
此方补心之药,即凉心之药也。在心既无太亢之虞,在小肠又宁有大干之患。况又有滑利澹渗之味以通其水,则心气自交于肾,肾气自交于膀胱,气化易于出水,岂尚有不通之苦哉。
人有小肠不通,眼睛突出,面红耳热,口渴引饮,烦躁不宁,人以为上焦之火盛也,谁知是膀胱之火旺乎。夫膀胱与肾为表里,膀胱必肾气相通,而后能化水,是膀胱之火,即肾中命门之火也。膀胱无火不能化水,何火盛反闭结乎?不知膀胱得正火,则水易分消,得邪火而水难通利。盖膀胱乃太阳之经也,太阳最易入邪,一入邪而寒变为热。热结于膀胱,乃邪将散之时也。邪既将散,宜火随溺而泄矣,何反成闭结之症?盖因邪将出境,惟恐截杀去路,故作威示强,屯住于膀胱耳。治法不必泄肾火,但利膀胱,则邪去如扫。方用导水散∶王不留行(五钱)泽泻(三钱)白术(三钱)水煎服。一剂通达如故,不必二剂。
此方逐水至神,因王不留行性速善走,故用之以祛除耳。闭原在膀胱,利膀胱而闭自开,何用张皇轻投迅利之剂耶。
人有小便闭结,点滴不通,小腹作胀,然而不痛,上焦无烦躁之形,胸中无闷乱之状,口不渴,舌不干,人以为膀胱之水闭也,谁知是命门之火塞乎。夫膀胱者决渎之官,肾中气化而能出,此气即命门之火也。命门火旺,而膀胱之水通;命门火衰,而膀胱之水闭矣。或曰∶小水之勤者,由于命门之火衰也。火衰正宜小便大利,何反至于闭塞也?不知命门之火,必得肾水以相养,肾水衰而火乃旺,火旺者,水无力以制之也。无水之火,火虽旺而实衰;无火之水,水欲通而反塞。命门火衰而小水勤,衰之极者,勤之极;勤之极者,闭之极也。人见其闭,错疑是膀胱之火,反用寒剂,愈损其命门之火,膀胱之气益微,何能化水改投利水之药,转利转虚矣。治法必须助命门之火然徒助命门之火,恐有阳旺阴消之虑,必须于水中补火,则火生于水之中,水即通于火之内耳。方用八味地黄汤∶熟地(一两)山茱萸(五钱)丹皮(三钱)山药(五钱)泽泻(三钱)伏苓(五钱)肉桂(三钱)附子(一钱)水煎服。一服即如注。
八味汤乃水中补火之圣药也。水中补火,而火无大炎之惧;火中通水,而水无竭泽之虞。
即久闭而至于胞转,以此方投之,无不奏功于眉睫,况区区闭结哉。
此症用行水汤亦甚效。
熟地(二两)巴戟天茯神芡实(各一两)肉桂(二钱)水煎服。
人有小便不通,目睛突出,腹胀如鼓,膝以上坚硬,皮肤欲裂,饮食不下,独口不渴,服甘淡渗泄之药皆无功效。人以为阳盛之极也,谁知是阴亏之至乎。夫阴阳不可离也。淡甘渗泄之药,皆阳药也。病是无阴,而用阳药宜乎,阴得阳而生矣。然而无阴者,无阴中之至阴也。阴中之至阴,必得阳中之至阳而后化。小便之不通,膀胱之病也。膀胱为津液之府,必气化乃能出。是气也,即阳中至阳之气也。原藏于至阴之中,至阳无至阴之气,则孤阳无阴,何以化水哉。治法补其至阴,而阳自化也。
方用纯阴化阳汤∶熟地(一两)玄参(三两)肉桂(二分)车前子(三钱)水煎服。一剂小便如涌泉,再剂而闭如失。
此方又胜于滋肾丸,以滋肾丸用黄柏、知母苦寒之味以化水,不若此方用微寒之药以化水也。论者谓病势危急,不宜用补以通肾,且熟地湿滞,不增其闭涩之苦哉。讵知肾有补无泻,用知母、黄柏反泻其肾,不虚其虚乎。何若用熟地纯阴之品,得玄参濡润之助。既能生阴又能降火,攻补兼施,至阳得之,如鱼得水,化其亢炎而变为清凉,安得不崩决而出哉。或谓既用熟地、玄参以生阴,则至阳可化,何必又用肉桂、车前子多事。然而药是纯阴,必得至阳之品以引入于至阳,而又有导水之味,同群共济,所以既能入于阳中,又能出于阳外也。矧肉桂止用其气以入阳,而不用其味以助阳,实有妙用耳。
此症用加生化肾汤亦神。
熟地(四两)生地(二两)肉桂(三分)水煎服。
人有小便不出,中满作胀,口中甚渴,投以利水之药不应,人以为膀胱之火旺也,谁知是肺气之干燥乎。夫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气化则能出矣。上焦之气不化,由于肺气之热也。肺热则金燥而不能生水,投以利水之药,益耗其肺气,故愈行水而愈不得水也。治法当益其肺气,助其秋令,水自生焉。方用生脉散治之。
人参(一两)麦冬(二两)北五味子(一钱)黄芩(一钱)水煎服。二剂而水通矣。
生脉散补肺气以生金,即补肺气以生水是矣。何加入黄芩以清肺,不虑伐金以伤肺乎。
不知天令至秋而白露降,是天得寒以生水也。人身肺金之热,不用清寒之品,何以益肺以生水乎。此黄芩之必宜加入于生脉散中,以助肺金清肃之令也。
此症用麦冬茯苓汤∶麦冬(三两)茯苓(五钱)水煎服。
人有饮食失节,伤其胃气,遂至小便不通,人以为肺气之虚也,谁知是胃气下陷于下焦,不能升举之故乎。夫膀胱必得气化而始出,气升者,即气化之验也。气之升降,全视乎气之盛衰,气盛则清气升,而浊气降;气衰则清气不升,而浊气不降矣。若胃者多气之府也,群气皆统之,胃气之盛衰,尤为众气之盛衰也。所以胃气一虚,各经众气多不能举。故脾胃虚而九窍皆为之不通,岂独前阴之闭水哉。治法必须提其至阳之气,而提气必从胃始也。方用补中益气汤∶人参(二钱)黄(三钱)白术(三钱)当归(二钱)甘草(一钱)陈皮(二分)柴胡(一钱)升麻(五分)水煎服。一剂而小便通矣,再剂全愈。
此方用参、甘温之味,补其胃气;以升麻、柴胡从化原之下而升提之,则清升浊降,而肺气不虚,自能行其清肃之令,何至有闭结之患哉。
[卷之九] 内伤门(二十三则)
人有好食肥甘烹炙之物,遂至积于胸胃久而不化,少遇风邪,便觉气塞不通,人以为伤风之外感也,谁知是内伤于食,因而外感乎。凡人胃气若强,则土能生金,肺气必旺,外邪不能从皮毛而深入也。惟胃气之虚,则肺金亦虚,邪始能乘虚而入。然胃不能自强,必假饮食之助,故胃气开则食易消,胃气闭则食难化,食易消则胃强,食难化则胃弱。世人多食,本欲助胃也,谁知多食反以损胃乎。胃损则胃弱,胃弱则肺何能强以外卫夫皮毛乎。是邪因内伤而入,非邪无引而直入也。治法乌可纯治外感哉。
方用护内汤∶白术(三钱)茯苓(三钱)麦芽(一钱)山楂(五钱)甘草(一钱)柴胡(一钱)半夏(一钱)枳壳(五分)神曲(八分)肉桂(二分)水煎服。一剂气塞通,二剂全愈。
此方乃消食神剂,又能祛逐外邪,且不伤胃气,真治内伤感邪初起之良法也,所以二剂此症用参茯甘桔汤亦效。
山楂(十粒)麦芽人参桔梗(各一钱)枳壳甘草(各五分)茯苓(三钱)水煎服。
人有饥饱劳役,伤损津液,以致口渴舌干,又感风邪,头痛发热,人以为外感也,谁知是内伤于阴乎。夫人身非血不养,血足而津液自润,伤血而津液自少,血少则皮肤无养,毛窍空虚,风尤易入。然风虽入于皮肤,而不能骤进于经络,以阴虚而阳未衰也。阳与邪战而发热,故头痛耳。治法不必补阳,补其阴血之虚少,佐之祛风之味,则阴阳和合,邪安能久留哉?方用养阴辟邪丹∶当归(五钱)白芍(五钱)柴胡(一钱)甘草(一钱)蔓荆子(五分)川芎(三钱)天花粉(一钱)茯苓(三钱)水煎服。一剂邪解,二剂全愈。
此方补血以养阴,则津液自生,原因津液之亏而邪入,津液足而邪有不出者乎。况川芎、蔓荆子能祛头上之邪,柴胡,炙甘草更善解纷之妙,天花粉与茯苓善消痰利湿,引邪尽从膀胱而去。治阴虚内伤感邪,莫良于此。倘用攻于补阳之中,则阳旺阴消,邪转炽矣,乌能此症养津汤亦可用。
柴胡半夏甘草蔓荆子(各一钱)丹皮麦冬(各三钱)玄参(四钱)神曲(五分)水煎服。
人有饥饱劳役,又感冰雪之气,或犯霜露之感,遂至腹痛畏寒,身热不解,人以为外感之症也,谁知是阳气之内伤乎。凡人阳气壮盛者,虽受冰雪霜露而亦不惧,惟饥饱损其脾胃,劳役困其体肤,则脏腑经络自先虚冷,此邪之所以易入也,虽有外邪,俱作正虚治之。况腹痛畏寒,尤是虚冷之验,外身虽热,内寒又何疑乎。
方用加味六君子汤治之。
人参(一钱)白术(五钱)茯苓(三钱)陈皮(五分)甘草(一钱)半夏(五分)肉桂(一钱)柴胡(一钱)水煎服。一剂痛止,而荡其内寒也。
倘疑身热而外邪之盛,纯用祛风利湿之剂则损伤阳气,不啻下石,势必变症蜂起,成不可治之症矣。
此症用双桂汤亦效。
白术(五钱)茯苓(三钱)肉桂甘草(各一钱)桂枝羌活(各五分)水煎服。
人有怀抱素郁,闷闷昏昏,忽然感冒风寒,身热咳嗽,吐痰不已,虽似外感,谁知是肝气不舒,因召外感邪。夫肝气最喜条达,一遇忧郁之事,则涩滞而不可解,正喜外风之吹动,则内郁可舒。无如内郁之甚,则木中生火,风火相合,而热乃炽也,故感冒风寒,所以作热。风火作威,肝不畏金之克,反去侮肺,肺气不甘,两相战斗,肺又惧火刑,呼救于肾子,而咳嗽生矣。虽有津液,又为肝中风火所耗,而津液变为痰涎。治法自宜急散肺中之风,然风虽散,而火尤存,则火以引风,非救本之道也。尤宜舒肝之郁,则火息而风尤易散也。
方用逍遥散加味治之。
柴胡(一钱)白芍(三钱)当归(三钱)甘草(一钱)白术(一钱)陈皮(五分)茯苓(二钱)炒栀子(一钱)半夏(一钱)水煎服。一剂身热解,二剂咳嗽除,三剂全愈。
此方解郁之圣药,亦祛风之神剂也,直入肝中,舒泄其湮郁之气,郁解而风自难留。加入半夏以消痰,栀子以退火,更能相助为理,所以奏功益捷也。
此症用舒解散亦效。
白芍当归(各二钱)天花粉香附(各一钱五分)青皮神曲(各五分)甘草(一钱)水煎服。
人有忍饥受饿,腹中空虚,时遇天气不正,时寒时热,遂至胸膈闷塞,宛如结胸,人以为外邪相侵,谁知是内伤其胃气乎。夫胃为水谷之海,虽多气多血,然亦因能受水谷而气血始旺。故水谷多受而胃强,水谷少受而胃弱。今既饥饿强忍,则胃无水谷,胃火沸腾,遏抑之而不舒,则胃气消亡,天时不正之寒热,自易相感,乘虚入于胃中而不散,因现闷塞之状。治法必须助胃弱而使之强,则邪不战而自退也。
方用加味四君子汤∶人参(三钱)白术(五钱)茯苓(三钱)甘草(一分)柴胡(一钱)枳壳(五分)水煎服。一剂轻,二剂全愈。
论理既感寒热,自宜用热药以祛寒,用寒药以散热。然而用寒用热之药,必皆先入于胃,胃既空虚,寒热相战,必以胃为战场矣,胃弱何能堪乎。故寒热两有所不用,惟以健胃为主,佐之和解之味于补中散之也。
此症用和腹汤亦效。
人参柴胡甘草神曲浓朴(各一钱)白术(二钱)陈皮(五分)水煎服。
人有素耽曲,日在醉乡,忽感寒疾,不可以风,人以为外伤于风也,谁知内伤于酒乎。夫酒醉之时,热性可以敌寒,酒醒之时,邪风易于浸正。盖酒能散气,气散则阳虚,而腠理、营卫无不空虚,邪所以易入也。故好饮之人,无不气虚,气虚而邪入,助其气而邪自出矣。
方用补中益气汤∶人参(二钱)黄(三钱)当归(三钱)白术(五钱)甘草(三分)陈皮(五分)升麻(三分)柴胡(一钱)水煎服。一剂气旺,不畏风矣,二剂全愈。
东垣先生制此方,以治内伤而兼外感实神,以之治伤酒而感冒风邪者,尤为相宜。使不用此方以升提阳气,而专用祛风逐邪之味则散尽真气,风邪转不肯出,必至轻变重,而重变死也,何不慎欤。
人有贪恋房帏,纵情色欲,遂至感冒外邪伤风咳嗽,睡卧不宁,人以为外感于风也,谁知内伤于肾乎。夫肾为肺子,泄精过多,必取给于肺母,肾虚而肺亦虚,肺气不能充于毛窍,邪即乘虚而入。倘以为外邪之盛,日用散风之剂,则肺气益虚,肾水又来取资,是内外盗肺之气,肺金安得不困乎,肺气既困,不特不能生肾中之水,且反耗肾中之气,遂至变劳、变怯者比比也。治宜补其肺金,更补其肾水,使肾不盗母气,则肺自得子援,子母两旺,外邪自衰,不战而遁矣。
方用金水两滋汤∶麦冬(一两)天门冬(三钱)桔梗(一钱)甘草(一钱)熟地(一两)茯苓(三钱)山药(五钱)肉桂(三分)白术(三钱)紫菀(一钱)白芥子(二钱)水煎服。二剂睡卧安,四剂咳嗽除,十剂全愈。
肾虚感邪最难愈之病也,以散邪之药,不能直入于肾经耳。讵知肾虚感邪,邪不遽入于肾,仍在肺乎。散肺经之邪,仍补其肾中之水,肾得其益,肺又无损,正善于散邪也。
此症用增减六君汤亦效。
人参熟地白术(各五钱)甘草陈皮神曲(各五分)柴胡(一钱)茯苓(三钱)肉桂(三分)水煎服。
人有防危虑患,日凛恐惧之怀,遂至感冒风邪,畏寒作颤,人以为外感于风也,谁知内伤于心胆乎。夫恐起于胆,惧起于心,过于恐则胆气先寒,过于惧则心气先丧。胆寒则精移,心丧则精耗,精移精耗,心与胆不愈虚乎。心胆气虚,邪易中矣。夫胆属少阳,胆气既怯,则邪入少阳,胆不胜任,故畏寒而作颤。倘再用祛风之药,则耗损胆气,胆耗而心气更耗矣。心胆二经之气耗,邪又何所畏,肯轻出于表里之外乎。治法自宜急助其胆气之壮,胆不寒而心亦不丧,则协力同心,祛除外邪,自易易耳。
方用加减小柴胡汤∶柴胡(一钱)白芍(一两)茯神(五钱)麦冬(三钱)甘草(一钱)陈皮(五分)水煎服。一剂胆气壮,二剂心气安,三剂风邪尽散。
此方用柴胡以和解胆中之邪,实佐白芍、茯神、麦冬补胆气之弱,而即补心气之虚也。
二经得补而气旺,恐惧且不畏,又何惧于外邪哉。
此症用攸利汤亦可治。
白芍(五钱)茯神(三钱)甘草半夏人参(各一钱)青皮(五分)柴胡(一钱)水煎服。
人有处得意之境,过于欢娱,尽情喜笑,遂至感寒畏风,口干舌苦,人以为外感也,谁知内伤于心包乎。夫心包乃膻中也,膻中者,臣使之官,喜乐出焉。是欢娱者,正心包之职掌,喜乐何至相伤,惟喜乐太过,大笑不止,未免津干液燥耳。夫心包护君以出治者也。心包干燥,必盗心之气以自肥,将内府空虚,则宵小之辈,乘机窃发,而邪易入矣。治法自宜急补心中之气,心气既旺,心包亦必同旺。盖国富而家自不贫,自然协力同心以御外,何至有四郊之多垒哉。
方用卫君汤∶人参(二钱)白术(五钱)茯苓(三钱)甘草(一钱)菖蒲(一钱)苏叶(一钱)半夏(一钱)桔梗(一钱)丹参(一钱)水煎服。一剂津液生,二剂风邪散,三剂全愈。
此方心与膻中均补之药也,心与心包原不可分,治内宁何愁外扰乎。
此症用滋生汤亦效。
人参柴胡天花粉(各一钱)巴戟天茯神白术(各二钱)甘草神曲(各五分)肉桂(三分)麦冬(三钱)水煎服。
人有终日思虑忧愁,致面黄体瘦,感冒风邪,人以为外感之病,谁知是内伤于脾肾乎。
夫人后天脾胃,先天肾也,二经最不宜病,然最易病也。天下无不思之人,亦少无愁之客,但过于思虑,则脾土之气不升,胃土之气不降,食乃停积于中州而不化,何能生津生液,以灌注于五脏乎。甚矣,思虑之伤人也,而忧愁更甚。盖思则伤脾,忧则伤肾。肾伤则肾水不能滋肝,而肝无水养,仍克脾胃之土,故忧思二者相合,则脾肾两伤,而外邪尤易深入,欺先后二天之皆虚也。人至先后二天皆虚,其元虚之弱,为何如乎。治法乌可散邪,而不扶正方用脾肾双益丹∶人参(一两)白术(一两)巴戟天(一两)山药(一两)茯苓(五钱)柴胡(一钱)甘草(一钱)肉桂(五分)山茱萸(三钱)水煎服。二剂风邪全散,十剂全愈。
此方补土之中,有补水之味,补水之内,有散邪之剂。有补之益,而无散之伤,实乃治忧思内损之神方,非止治忧思外感之妙药也。
此症用复正汤亦妙。
熟地白术(各五钱)柴胡山茱萸茯苓丹皮(各二钱)甘草(一钱)山药(三钱)神曲(五分)贝母(五分)水煎服。
人有动多气恼,大声骂詈,觉饮食坐卧居处晋接,无非可怒之场,遂至感触风邪,身热胸满,两胁作胀,人以为风邪外感,谁知是肝经内伤乎。夫肝性急,气恼则肝叶开张,气愈急矣。急则气不能顺而逆作,血不能藏,逆则气不能舒而胀生,血亦不畅。木郁不泄,木乃生火,火郁不宣,火乃生风。内风与外风齐动,则内火与外火同焚,此风邪之所以易入,不可徒祛于外也。
方用风火两消汤∶白芍(一两)炒栀子(三钱)柴胡(二钱)天花粉(二钱)甘草(一钱)车前子(二钱)丹皮(五钱)水煎服。一剂轻,二剂全愈。
此方治肝经之内火,内风也。然而外来风火,未常不可兼治,故两治之而奏功也。倘不用白芍为君,单用柴胡、栀子之类,虽风火亦能两平,肝中气血之虚,未能骤补,风火散后,肝木仍燥,怒气终不能解,何如多加白芍,既能补肝,又能泻风火之得哉。
此症用却忿散亦妙。
柴胡半夏甘草薄荷黄芩神曲(各一钱)当归茯苓(各三钱)白芍(四钱)炒栀子水煎服。
人有昼夜诵读不辍,眠思梦想,俱在功名,劳瘁不自知,饥饿不自觉,遂至感入风邪,咳嗽身热,人以为外感之症,谁知内伤于肺乎,夫诵读伤气,气伤则肺虚,而腠理亦虚,邪即随虚而入于肺。肺虚不能敌邪,呼肾子以相救,肾水亦正无多力难上灌于肺,而肺气往来于肺肾之间,故咳嗽而不自安也。治法急补其肺气可也,然肺为邪所侮,补肺则邪更旺,而肺愈难安。必兼补胃土之气,以生肺气,则邪不能夺,然补胃而不佐以散邪之品,则肺畏邪侵,未必能受胃气之益,惟于胃中散邪,则邪畏土气之旺,听肺气自生,而邪乃遁矣。
方用助功汤∶人参(二钱)茯苓(三钱)麦冬(五钱)甘草(一钱)桔梗(一钱)半夏(一钱)黄芩(五分)水煎服。一剂轻,二剂又轻,三剂全愈。
此方肺胃同治也。助胃中之气,即助肺中之气,泻肺中之火,即泻胃中之火,祛肺中之邪,即祛胃中之邪。邪入肺中,未有不入阳明者也。肺中邪散,宁有遁入阳明者乎。
此症亦可用来复汤。
人参茯苓白术天花粉(各三钱)远志甘草(各一钱)黄连(三分)麦冬(一两)陈皮(三分)苏叶(一钱五分)水煎服。
人有终日高谈,连宵聚语,口干舌渴,精神倦怠,因而感冒风寒,头痛鼻塞,气急作喘,人以为风邪外感,谁知是气血内伤乎。夫多言伤气,而血生于气,气伤而血未有不伤者。
况多言则津液尽耗,津液亦阴血之余。气属肺,血属肝,气血两伤,即肺肝之两伤也,往往邪入之而最易。惟是邪既乘肺肝之虚,深入于二经之中,使气逆于下,而上不通,将何以治之。仍治其肺肝之虚,少佐散邪之药则得矣。
方用两治汤∶白芍(五钱)当归(三钱)麦冬(五钱)人参(一钱)甘草(一钱)桔梗(二钱)苏叶(八分)天花粉(一钱)水煎服。
此方入肝、入肺,补气、补血、消痰、消火各各分治。二剂便可奏功,正不必多也。
此症用加减补中汤亦妙。
生地人参茯苓(各三钱)白术当归(各五钱)甘草半夏(各一钱)黄(一两)川芎(一钱)柴胡(一钱)水煎服。
人有贪眠乐卧,终日倘徉枕席之上,遂至风邪袭之,身痛背疼,发热恶风,人以为风邪外感,谁知脾气之内伤乎。夫脾主四肢,四肢倦怠,多欲睡眠,以脾气之不能运动也。略为睡卧,亦足养脾气之困,然过于睡卧,则脾气不醒,转足伤气,已虚益虚,安得不招外风之入乎。专治其风,必至损伤脾气,脾气因虚而招风,祛风而重伤脾气,邪且欺脾气之虚而不肯出。人不知用补脾之法,往往变证蜂起也。
方用补中益气汤加味治之。
人参(三钱)黄(五钱)白术(五钱)当归(二钱)陈皮(五分)甘草(一钱)升麻(三分)柴胡(一钱)半夏(一钱)神曲(一钱)水煎服。一剂轻,二剂又轻,三剂全愈。
补中益气汤正益脾圣药,况睡卧既久,脾气下陷,正宜用之以升提下陷之气。加半夏、神曲者,以久睡脾气不醒者,饮食多致生痰,二味最善醒脾,故用之也。
此症用加味益气汤亦妙。
人参(二钱)白术(五钱)甘草(一钱)茯苓(三钱)陈皮(五分)半夏(一钱)柴胡(一钱)水煎服。
人有终日呼卢,长夜斗叶,筋酸背痛,足重腹饥,以至感冒风邪,遍身皆痛,身发寒热,人以为风邪外感,谁知血气内伤乎。凡人日用寻常,原易损伤气血,况呼卢斗叶,劳其心神,损伤气血为尤甚。无奈,世人借此为消闲适意之具,以致耗散气血,邪已入身,犹然不悟。为之医者,复昧其内伤之因,惟治其外感之病,正气益亏,邪气愈旺,非变为痨瘵之,必成为怯弱之疾矣。故治法须大补气血,少加以和解之品,则正气足以祛邪,而邪自外遁方用十全大补汤加减治之。
人参(三钱)黄(五钱)川芎(一钱)当归(三钱)茯苓(三钱)甘草(一钱)白术(三钱)陈皮(五分)白芍(三钱)熟地(三钱)柴胡(一钱)水煎服。一剂汗解,二剂热退,连服数剂全愈。
此方乃气血兼补之方,气血不足,舍此原无第二之剂。原方有肉桂以补命门之火,但呼卢斗叶之人,未免火有余而水不足,故去肉桂,易之柴胡,于补中和之,则邪尤易散也。
此症用两治汤亦效。
生地人参(各三钱)白术(五钱)茯苓(三钱)甘草半夏川芎柴胡(各一钱)黄(一两)当归(五钱)水煎服。
人有争强好斗,或赤身罔顾,或流血不知,以致风入皮肤,畏寒发热,头疼胁痛,人以为风邪外感,谁知筋骨之内伤乎。夫筋属肝,骨属肾,肝血足而筋舒,肾水满而骨健,是筋骨必得髓血之充也。世人之耗髓血者,无过泄精,人尽知之。斗殴以耗髓血,人未尽知也。
盖斗殴之时,必多动怒,怒起而肝叶开张,血多不藏而血自耗,肝血既耗,必取给于肾水,肾水供肝,木火内焚,又易干烁。肾且资肝血之不足,何能分润于骨中之髓乎,血与髓两无有余,筋安得舒,骨又安得健乎?人至筋骨两无旺气,风邪乘虚而侵,不能拒绝。治法宜急救其虚。
方用四物汤加味治之。
熟地(一两)当归(五钱)川芎(一钱)白芍(五钱)柴胡(一钱)牛膝(三钱)金钗石斛(二钱)丹皮(二钱)白芥子(一钱)水煎服。
四物汤补血之药,亦补髓之药也。原因髓血虚而入邪,补髓血而邪自易出,故少加柴胡和解风邪,随手即散。彼专治风邪,不补髓血者,尚昧于治内伤之法也。
此症用护骨散效。
牛膝丹皮(各三钱)金钗石斛山萸(各二钱)熟地白芍当归(各五钱)柴胡天花粉(各一钱)水煎服。
人有终日捕鱼,身入水中,时而发热,畏寒恶冷,人以为风湿之外感也,谁知是肺气之闭塞乎。夫肺本主气,气旺则周流一身,从皮毛外泄,虽有外邪之感,不能损伤。倘肺气少虚,则气有停住之虞矣。身入水中,遏抑皮毛,则虚气难以舒转,湿且中之。夫湿本外受,今从皮毛旁入,致使一身之气闭塞不通,此畏寒恶冷之所以起也。肺气既虚,则皮毛不能外卫,水冷金寒,肺气与湿邪相战,则身热生矣。此热乃肺气之虚,不能敌邪而身热也。治法补其肺气为主,兼带利水之味,则正旺而邪自易散。
方用利肺汤∶紫苏(一钱)人参(二钱)白术(三钱)茯苓(五钱)甘草(一钱)桔梗(一钱)半夏(一钱)神曲(三分)附子(一分)水煎服。一剂热解,二剂寒冷俱不畏矣,三剂全愈。
此方补肺气之不足,不见利水,水自从膀胱而去。惟其内伤以致邪入,故不必治外感耳此症用宣闭汤亦效。
黄茯苓(各五钱)人参猪苓(各三钱)泽泻(二钱)半夏肉桂羌活(各一钱)水煎服。
人有忧思不已,加之饮食失节,脾胃有伤,面色黧黑不泽,环唇尤甚,心中如饥,然见食则恶,气短而促,人以为内伤之病,谁知是阴阳之相逆乎。夫心肺居于上焦,行荣卫而光泽于外,肾肝居于下焦,养筋骨而强壮于内,脾胃居于中焦,运化精微,灌注四脏,是四脏之所仰望者,全在脾胃之气也。倘脾胃一伤,则四脏无所取资,脾胃病而四脏俱病矣。若忧思不已,则脾胃之气结,饮食不节,则脾胃之气损。口者,脾气出入之路,唇为口之门户,脾气通于口而华于唇,金水反侮土,故黑色着于唇,非阴阳相反而成逆乎。不惟阳明胃脉之衰而面焦已也,是脾胃阴阳之气两有所亏,乌可不急救其中州之土乎。
方用和顺汤∶升麻(五分)防风(三分)白芷(三分)黄(三钱)人参(二钱)甘草(三分)白芍(三钱)白术(五钱)茯神(三钱)炮姜(五分)午前服。连服十剂,黑色尽除,再服十剂,诸病全愈。
此方乃补中益气之变方,升阳气以散阴气之治法也。凡阳气下陷于阴中,则用补中益气之方升提阳气。倘阴气上浮于阳中,则用此方升散其阴气,皆能奏功之甚速也。
此症用调逆汤亦效。
人参茯苓白芍生地沙参(各三钱)白术(五钱)甘草(五分)苏子神曲(各一钱)荆芥(二钱)水煎服。
人有怔忡善忘,口淡舌燥,多汗,四肢疲软,发热,小便白而浊,脉虚大而数,人以为内伤之病也。谁知是由思虑过度而成之者乎。夫君火者,心火也,相火者,膻中之火也。膻中手厥阴之经,性属阴而主热,古人以厥阳名之,以其火起之不可遏也。越人云∶忧愁思虑则伤心。心气一伤,心血自耗,心血既耗,心气遂不能自主,每欲寄其权于相火,而相火欺君火之弱,即夺心之权而恣肆矣。治法宜以水济火。然见火势之炽张,用寒凉以济之,则心气益虚,愈激动其焦焚之害矣。宜亟补其心气之虚,大滋其肾水之涸,则心火宁静,相火不安而自安矣。
方用坎离两补汤∶人参(五钱)熟地(一两)菟丝子(三钱)生地(五钱)麦冬(五钱)丹皮(二钱)炒枣仁(三钱)北五味子(一钱)茯苓(三钱)桑叶(十四片)山药(五钱)白术(三钱)水煎服。连服数十剂而愈。
此方心肾两补,肾水上济于心,水足而火无亢炎之祸,自然火息而有滋润之乐也。心中清净而外有转输,则心包何敢窃柄,势必相合而得生也。
此症用镇神汤亦效。
人参炒枣仁茯苓山药(各五钱)远志(一钱)巴戟天(三钱)甘草(五分)黄连(三分)水煎服。
人有劳倦中暑,服香薷饮反加虚火炎上,面赤身热,六脉疾数无力,人以为暑火之未消也,谁知是内伤于中气乎。凡人中气充足,则暑邪不能相犯,暑气之侵,皆气虚招之也。然则内虚发热,乌可不治虚而治邪哉。况夏月伏阴在内,重寒相合,反激动虚火之升上,此阴盛隔阳之症也。治法宜补阳退阴,然而阴盛阳微之际,骤用阳药,以入于众阴之中,未必不格而不相入,必热因寒用,始能不违阴寒之性,以奏其助阳之功也。
方用顺阴汤∶人参(三钱)白术(五钱)茯苓(三钱)附子(二钱)干姜(一钱)青蒿(二钱)白扁豆(三钱)水煎,探冰冷服之,必出微汗而愈。
此方用姜、附入于参、术之中,未免太热,与阴气不相合,乃益之青蒿之寒散,投其所喜,且又热药冷服,使上热得寒,不至相激,及到中焦,寒性除而热性发,不特不相格,及至相宜耳。
此症用参术二香汤亦效。
人参(三钱)香薷(一钱)甘草(一钱)砂仁(一粒)神曲(五分)白术(二钱)陈皮(五分)藿香(五水煎服。
人有形体素虚,忽感风邪,遍身淫淫,循行如虫,或从左脚腿起,渐次而上至头,复下行于右脚,自觉身痒有声,人以为奇病也,谁知内伤而气不足乎。夫气血自行,周流不息,何至生病,惟气血止而不行,皮毛之间,即有淫痒之病生矣,此气血之衰也。气血大衰而皮毛焦,气血少衰而皮毛脱。气血既衰,又少有微邪,身欲自汗,邪又留而不去,两相争斗,拂抑皮肤之间,因而作痒,不啻如虫之行,非真有虫也。伤寒症中,汗多亡阳,亦有身如虫行之病。夫伤寒本是外感,然至于亡阳,则外感变为内伤矣。今非伤寒,亦现虫行之象,非内伤而何?治法大补气血,气血行而身痒自愈也。
方用补中益气汤∶人参(一两)黄(一两)当归(五钱)白术(五钱)陈皮(五分)甘草(一钱)升麻(五分)柴胡(一钱)玄参(三钱)桑叶(二十片)水煎服。十剂全愈。
补中益气汤原是大补气血之神剂,多用参尤为补气,气旺而血自旺,更能流行也。方中加玄参、桑叶者,身痒多属于火,能退浮游之火也,桑叶善能止汗,汗多者发痒,止其汗而痒自止也。
此症用蚕蝎归汤亦效。
当归黄(各五钱)茯苓(三钱)僵蚕半夏(各一钱)全蝎(一个)陈皮(五分)水煎服。
人有色白神怯,秋间发热头痛,吐泻食少,两目喜闭,喉哑昏昧,不省人事,粥饮有碍,手常住阴囊,人以为伤风重症也,谁知是劳倦伤脾之故乎。夫气本阳和,身劳则阳和之气变为邪热,不必有外风袭之而身始热也。诸阳皆会于头,阳气一虚,则清阳之气不能上升,而邪热遂乘之,熏蒸于头而作痛,不必有外风犯之,头始痛也。清气不升,则浊气不降,上下拂乱,安得不吐泻哉。人身之脉,皆属于目,眼眶属脾,脾气既伤,目无所养,欲不闭而不可得也。脾之络连于舌本,散布于舌下,脾伤则舌之络失养,此言语之难也。咽喉虽通于肺,然脾虚则五脏皆虚,肺虚而咽喉难司出入,心之神明亦因之昏瞀矣。阴囊属肝,脾虚则肝欲来侵,频按其囊者,惟恐肝木之旺,土亏之极,反现风木之象也,治法大健其脾土,则风木之象自消矣。
方用补中益气汤∶人参(三钱)白术(五钱)黄(五钱)当归(三钱)茯苓(三钱)陈皮(三分)甘草(五分)柴胡(一钱)升麻(三分)制附子(三分)水煎服。二剂轻,十剂全愈。
病本内伤,用补中益气汤自中病情。方中加入附子者,盖参、、归、术非得附子则其功不大,建功亦不甚神。况用止三分,亦无太热之虞,转有反正之速也。
此症用加减归脾汤亦效。
人参当归茯苓白术白芍(各三钱)甘草半夏(各五分)川芎(二钱)白豆蔻(一粒)柴胡远志枣仁(各一钱)麦冬(五钱)水煎服。
人有日坐于围炉烈火之边,以致汗出不止,久则元气大虚,口渴引饮,一旦发热,人亦以为外感于风,谁知是肺金受火之伤乎。夫肺本属金,最畏火气,外火虽不比于内火,然肺气受二火之煎逼,自然不得其养矣。况肺乃肾水之母,肺自难养,何以能生肾水,肾水不生,日索母乳,母病不能应,则子亦病矣。子母两病,势必至皮肤不充,风邪易入,不必从膀胱风府之穴而后进也。然则治法何必治风,但补其肺气,大滋其肾水,则肺金得养,内难藏邪,风从皮肤而入者,仍从皮肤而出矣。
方用安肺散∶麦冬(五钱)桔梗(二钱)生地(三钱)白芍(三钱)茯苓(三钱)紫苏(二钱)款冬花(一钱)天门冬(三钱)紫苑(一钱)黄芩(三钱)熟地(三钱)山茱萸(二钱)玄参(五钱)贝母(五分)水煎服。而身热解,二剂全愈。
此肺肾同治之法,安肾正所以安肺。倘罔顾肺气,一味祛邪,是因伤益伤矣,不变为劳怯者几希矣。
此症用苏桔汤亦效。
苏叶桔梗甘草(各一钱)生地(三钱)沙参白芍(各五钱)黄芩天花粉(各二钱)当归(三钱)玄参(一两)水煎服。
[卷之九] 疝气门(附奔豚八则)
人有感浸寒湿,睾丸作痛者,冷即发痛不可忍,此湿气之入于肾经也。夫湿侵于肾,宜病在腰,何以腰不痛而痛在睾丸乎?不知睾属肾,肾气不至睾丸,则外势不能振兴。盖因肾得湿则寒,寒在肾即寒在睾丸,而气结于腰肾之中,宜睾丸之不应矣。其睾丸作痛者,因疝气之成,虽成于肾气之寒,亦成于睾丸之湿也。当日泄精之后,人坐于寒湿之区,内外两感,睾丸独受之矣。治法温其肾中之寒,消其睾丸之湿,病去如扫矣。方用救丸汤∶肉桂(二钱)白术(二两)茯苓(一两)薏仁(一两)橘核(一钱)水煎服。
一剂、二剂轻,三剂痛除,十剂全愈,不再发也。
此症乃少阴肾经之病,肾中寒极,而肾气不通;肾中湿重,而肾气更滞。去其寒湿,而肾气自行于睾丸之内。况肉桂、橘核尤善入睾丸,自然手到功成也。
此症亦可用桂荔汤∶白术(二两)肉桂(二钱)山药(一两)小茴香(二钱)荔枝核(三个,敲碎)水煎服。
人有感浸湿热,亦睾丸作痛,遇热即发,然痛不至甚,此热气之入于肾经也。夫肾最恶热,肾中虚火自旺,尚有强阳不倒之虞。况邪火相侵,热以济热,睾丸作痛,乌能免哉。
但火性甚急,火痛宜不可久,何终年累月不愈,即或临时无恙,遇热复发者何为也?盖因热而又得湿耳。热性急而湿性迟,湿热交攻,热欲散而湿留,湿欲润而热燥,睾丸之内,竟成阴阳乖异,求其不痛得乎。治法去其湿热之气,疝病自除矣。方用利丸汤∶茯苓(一两)薏仁(一两)沙参(二两)水煎服。一剂轻,二剂又轻,十剂断根,不再发也。
此方以茯苓、薏仁分消其湿气,以沙参化其肾中之热,且沙参善能治疝,故两用之而成功耳。
此症用沙参汤亦甚效。
茯苓白术沙参(各一两)甘草(一钱)丹皮(五钱)肉桂(二分)水煎服。
人有睾丸作痛,气上冲于肝,两胁胀满,按之益疼,人以为阴寒在腹,谁知是厥阴之气受寒也。盖睾丸不独通肾,而且通肝。阴器者,宗筋之聚也。筋属肝,睾丸可升可降,其膜实联系于阴器之间,故肝病而筋亦病,筋病而睾丸亦病矣。睾丸之痛,上冲于肝者,正显同气者其病亦同,乃肝气之冲于睾丸耳。方用睾丸汤∶白芍(二两)小茴香(三钱)橘核(一钱)柴胡(一钱)沙参(五钱)水煎服。一剂痛少止,二剂痛大止,三剂两胁之胀满尽除,四剂全愈。
此方平肝气而不冲于睾丸,得小茴香、橘核、沙参之类散睾丸之邪,两丸安奠,何至上下相连而痛哉。
此症用解疝汤亦神。
肉桂(二钱)白芍白术(各二两)柴胡(一钱)沙参(五钱)水煎服。
人有膀胱闭癃,小水不利,睾丸牵痛,连于小肠相掣而疼者,皆云小肠之气,谁知是膀胱之热结耶。夫膀胱化水者也,膀胱寒则水不化,热亦不化,水不化而热结膀胱,水必分于经络。水入睾丸,丸乃日大,往往有囊大如斗而不能消者,是必分消其水矣。然但消其水,不解其热,则膀胱之火,直趋睾丸,其疼更甚。方用散丸汤∶茯苓(一两)野杜若根枝(一两)沙参(一两)水煎服。一剂痛除,二剂丸渐小,连服二剂,水泄如注,囊小如故矣。
此方之奇,奇在杜若,非家园之杜若也,乃野田间所生蓝菊花是也。此物性寒而又善发汗,且能直入睾丸以散邪,故用以助茯苓、沙参既利其湿,又泻其热,所以建功特神。惟是此药发汗,服此方后,即用当归补血汤数剂,以补气血,则自无太虚之患也。
此症用散癃汤亦佳。
茯苓(一两)车前子(三钱)肉桂(二分)萆(二钱)甘草(一钱)黄柏知母(各一钱)水煎服。
人有睾丸作痛,后变为不痛不疼者,名曰木肾,乃寒极而气不通也。此症初起,必感寒湿,因而行房,又感寒湿,则湿入于睾丸之中,寒结于睾丸之外,遂至不痛不疼。此种疝气,非用桂附不能直入睾丸,以通其气。然无散邪之药,虽用桂附,止可兴阳,而睾丸之邪终久难散。且散邪之药甚多,而能散睾丸之药甚少,此世人所以治木肾之病,不能多效耳。方用化木汤∶白术(二两)附子(一钱)肉桂(一钱)杜若根(一两)柴胡(一钱)水煎服。即拥被而卧,身必发汗,必至双肾之外,汗出如雨而后止。一剂即愈也。
此方白术利腰脐之气,杜若根发睾丸之邪,得附子、肉桂通达内外,柴胡解其肝中之湿,故一剂奏功如神耳。
此症用卫睾丹亦妙。
附子甘草玄胡索柴胡(各一钱)白术(三两)肉桂(三钱)黄(一两)水煎服。
人有生狐疝者,日间则缩入而痛,夜间则伸出而安,且能强阳善战,此乃真正狐疝。若日缩夜伸不能久战者,仍假狐疝也。假狐疝乃寒湿之症,用前救丸汤治之即愈。至于真狐之疝,或于神道之旁行房,或于星月之下交感,乃祟凭之也。疝既不同,治亦宜异,大约狐疝淫气未散,结于睾丸之内,狐最淫而善战,每于夜间媚人,盖狐属阴也。日间缩入不可以战,战则疼痛欲死,此祟禁之也。凡祟亦属阴,入夜则阴主令矣。人身之阳气,入于阴之中,阴与祟之阴相合,则同气相得,祟不禁焉,反得遂其善战之欢,及至精泄阳气奔出,纯阴无阳又复作痛矣。治法似宜祛逐其祟,然祟之入也,必乘其虚,不补虚而逐祟何能愈乎。方用逐狐汤∶人参(一两)白术(五钱)茯苓(五钱)肉桂(三分)橘核(一钱)白薇(一钱)荆芥(三钱)半夏(二钱)甘草(一钱)水煎服。连服四剂全愈。
此方纯助其阳,阳气旺,则阴气自消,狐疝不逐自愈矣。或谓夜伸善战,正阳火之旺也,助其阳气,未必非增其妖气也,何助阳而祟灭乎?盖日间阳气用事,祟乃遏抑其阳气而不敢出,至夜乃乘阴气,借交合而聚于阴器之间,乃阳旺之假象,非真旺也。吾助其阳气,则阳气勃发身中,昼夜皆是阳气,祟亦何敢附之。况方中又益以舒郁逐邪之味,消痰解祟之品,此阴不敌阳,祟弃之而去矣。非助阳,而乌得奏功之神如此哉。
黄(二两)肉桂(三分)甘草柴胡(各一钱)贝母(三钱)沙参(一两)水煎服。二剂即愈。
人有外感寒邪,如一裹之气从心而下,直至于阴囊之间,名曰奔豚,言其如豕之奔突,其势甚急,不可止遏,痛不可忍,人为外寒之症,谁知是心包、命门二经之火衰乎。夫心包之火与命门之火一在心,一在肾,二火未常不相通也。人有此二火相通,则寒邪不能侵,二经火衰,寒邪得而中之矣。然寒气入内,宜先犯心,何反下趋于肾囊乎?盖肾气虚寒,脾经又湿,寒与湿同气相亲,故逢湿则急趋而下,势甚便也。此等之症,痰如风雨之来,乃一时暴病,非长年之久疾也。似疝而非疝耳。治法不可作疝治,补心肾之虚,温命门、心包之火,去脾经之湿,不必治奔豚而自愈也。方用安豚丹治之。
人参(五钱)白术(五钱)肉桂(一钱)山药(一两)巴戟天(五钱)蛇床子(三钱)附子(五分)茯苓(三钱)远志(一钱)甘草(一钱)水煎服。一剂即安,二剂全愈。
此方补心、补肾,则心肾气足,后用桂、附热药,始足以驾驭其猛烈之气,转易祛除。
然邪势既急,而药过于猛烈,则急以治急,未免有太刚之惧,加入甘草之缓,缓急相济,邪不难制,无有死斗之失也。
此症亦可用参苓桂术汤。
白术(二两)肉桂(二钱)人参(五钱)半夏(五分)茯苓(二钱)水煎服。
人有小水甚勤,睾丸缩入,遇寒天更痛者,此膀胱之寒结也。夫膀胱之化水,命门之火化之也。似乎命门寒,而膀胱始寒,膀胱之寒结,独非命门之寒结乎,孰知膀胱亦能自寒也。
此症多成于人坐寒湿之地,寒气袭入于膀胱而不能散,虽有命门之火,亦不能化。盖命门之火止能化内湿而不能化外湿耳。外湿既留于膀胱,势必与命门之真火相战,邪盛正衰而痛作矣。治法必须直祛膀胱之寒湿,则睾丸舒展,痛亦自止。方用辟寒丹∶肉桂(三钱)茯苓(五钱)白术(五钱)甘草(一钱)橘核(三钱)荔枝核(三个,捣碎)同水煎服。
二服即少减,四服全愈。
此方用肉桂为君,既能温命门之火,复能祛膀胱之寒;白术、茯苓又是利水之剂;橘核、荔核更善定睾丸之痛;非肉桂相引,不能直入而散其寒结也。
此症用术桂汤亦妙。
白术(二两)肉桂(一钱)水煎服。
[卷之九] 阴痿门(五则)
人有交感之时,忽然阴痿不举,百计引之,终不能鼓勇而战,人以为命门火衰,谁知是心气之不足乎。凡入房久战不衰,乃相火充其力也。阴痿不举,自是命门火衰,何谓是心气不足?不知君火一动,相火翕然随之,君火旺而相火又复不衰,故能久战不泄。否则君火先衰,不能自主,相火即怂恿于其旁,而心中无刚强之意,包络亦何能自振乎。故治阴痿之病,必须上补心而下补肾,心肾两旺,后补命门之相火,始能起痿。方用起阴汤∶人参(五钱)白术(一两)巴戟天(一两)黄(五钱)北五味子(一钱)熟地(一两)肉桂(一钱)远志(一钱)柏子仁(一钱)山茱萸(三钱)水煎服。连服四剂而阳举矣,再服四剂而阳旺矣,再服四剂,必能久战不败,苟能长服至三月,如另换一人,不啻重坚一番骨,再造一人身也。
此方大补心肾之气,不十分去温命门之火,而火气自旺。世人不识补心以生火,则心气既衰,火旺则焚心矣。不识补肾以生火,则肾水既亏,而火旺则损肾矣。心焚而肾损,虽火旺何益乎?及足以烧干阴血,势必阳旺阴消,而不可救耳。
此症用济阳丸亦妙。
人参(六两)黄(半斤)鹿茸(一个,酒浸切片,又切作小块,粉炒)龟膏(半斤)人胞(一个,火焙)麦冬(四两)北五味(一两)炒枣仁(三两)远志(二两)巴戟天(半斤)肉桂(三两)白术(八两)菟丝子(一斤)半夏(一两)砂仁(五钱)黄连(八钱)神曲(一两)各为末,蜜为丸,每日白滚水送下五钱,服一月阳举矣,且能善战。
人有精薄、精冷,虽亦能交接,然半途而废,或临门即泄,人以为命门之火衰,谁知是脾胃之阳气不旺乎。夫脾胃属土,土生于火,脾胃之阳气不旺,仍是命门之火衰。盖命门之火乃先天之火,脾胃之土乃后天之土也。后天之土,本生于先天之火,先天之火不旺,则后天之土不能生。然脾胃之土虽属后天,而其中未常无先天之气,命门之火寒,则脾胃先天之气,何能生哉?命门既不能生脾胃先天之气,而脾胃后天之气益加衰微,欲其气旺而能固,精浓而不薄,乌可得乎。治法必须补先天命门之火,更补后天脾胃之土,则土气既旺,火又不衰,庶几气温精浓乎。方用火土既济丹∶人参(一两)白术(一两)山茱萸(一两)菟丝子(一两)山药(五钱)巴戟天(一两)肉桂(一钱)水煎服。连服十剂而精浓矣,再服十剂而精温矣,再服三月永不再弱。
是方健脾胃之土,仍是补命门之火,湿气去而精纯,寒气去而精暖,寒湿既除,除气消亡而阳气健旺,何至成怯弱之病哉。
此症用旺土丹亦甚佳。
人参(六两)白术黄(各一斤)巴戟(一斤)茯苓(五两)山萸肉(半斤)菟丝子(八两)肉豆蔻(二两)北五味(一两)肉桂(三两)破故纸(四两)杜仲(八两)山药(八两)芡实(八两)神曲(三两)各为末,蜜为丸,每日白滚水送下五钱,服一月,阳事改观,而精亦不薄冷矣。
人有年少之时因事体未遂,抑郁忧闷,遂至阳痿不振,举而不刚,人以为命门火衰,谁知是心火之闭塞乎。夫肾为作强之官,技巧出焉,藏精与志者也。志意不遂,则阳气不舒。阳气者,即肾中之真火也,肾中真火,原奉令于心,心火动而肾火应之,心火抑郁而不开,则肾火虽旺而不能应,有似于弱而实非弱也。治法不可助命门之火,如助命门之火,则火旺于下,而郁勃之气不能宣,必有阳旺阴消之祸,变生痈疽而不可救,宜宣通其心中之抑郁,使志意舒泄,阳气开而阴痿立起也。方用宣志汤∶茯苓(五钱)菖蒲(一钱)甘草(一钱)白术(三钱)生枣仁(五钱)远志(一钱)柴胡(一钱)当归(三钱)人参(一钱)山药(五钱)巴戟天(三钱)水煎服。二剂而心志舒矣,再服二剂而阳事举矣,不必多剂也。
盖此病原因火闭而闷其气,非因火寒而绝其烬也,故一升火而阳痿立起矣。
此症用启阳娱心丹甚佳。
人参(二两)远志(四两)茯神(五两)菖蒲(一两)甘草橘红砂仁柴胡(各一两)菟丝子白术(各八两)生枣仁当归(各四两)白芍山药(各六两)神曲(三两)各为末,蜜为丸,每日白滚水送下五钱,服一月,阳不闭塞矣。
人有天分最薄,无风而寒,未秋而冷,遇严冬冰雪,虽披重裘,其身不温,一遇交感,数合之后,即望门而流,此命门之火太微也。夫命门虽是先天之火气,而后天功用实可重培。
第命门藏于肾中,乃无形之火也。有形之火,宜以火引火;无形之火,宜以水引火。以火引火,而火反不旺;以水引火,而火自难衰,此补命门之火,与补他火实不同也。方用扶命生火丹∶人参(六两)巴戟天(一斤)山茱萸(一斤)熟地(二斤)附子(二个)肉桂(六两)黄(二斤)鹿茸(二个)龙骨(醋,一两)生枣仁(三两)白术(一斤)北五味(四两)肉苁蓉(八两)杜仲(六两)各为细末,蜜为丸,每日早晚各用五钱。服三月,自然坚而且久。
此方填精者,补水以补火也。何加入气分之药?不知气旺而精始生,使但补火而不补气,则无根之火,止能博旦夕之欢,不能邀久长之乐。惟气旺则精更旺,精旺则火既有根,自能生生于不已。况气乃无形之象,以无形之气,补无形之火,则更为相宜,所以精又易生,火亦易长耳。
此症用壮火丹亦甚佳。
人参(五两)巴戟天(八两)白术(炒)熟地(各一斤)山茱萸(八两)肉苁蓉枸杞(各八两)附子(一个,用甘草三钱煎汁泡过,切片,炒熟)肉桂(三两)破故纸(炒)茯苓(各四两)北五味(一两)炒枣仁(三两)柏子仁(二两)山药芡实(各五两)龙骨(醋,为末,一两)各为末,蜜为丸。服二月,坚而且久。
人有中年之时阳事不举,虽妇女扪弄而如故,即或振兴,旋即衰败,此心包之火气大衰也。夫心包之火相火也。心包火旺,力能代君行事;若心包火衰,心火虽动,如相臣卧病,气息奄奄,欲其奋身勤王,其可得乎。且心包之火,与命门之火正相通也,未有心包寒而命门能独热者,所以心包之火微有扶之而不起者。治法温其心包,不必温其命门也。方用∶人参(一两)巴戟天(一两)肉桂(三钱)炒枣仁(五钱)远志(二钱)茯神(一钱)良姜(一钱)附子(一钱)柏子仁(二钱)黄(五钱)当归(三钱)菟丝子(二钱)水煎服。连服十剂,兴趣自生,服二十剂,阳旺不倒矣。
此方名为救相汤,专治心包虚寒之症,不止振举其阳也。方中虽治心包,实皆统治心者。盖补其心君,则君王富足,而相臣自强,相助为理矣。
此症用辅相振阳丸亦佳。
人参(五两)巴戟天(十两)炒枣仁麦冬(各五两)菟丝子(十两)远志柏子仁肉桂(各二两)茯神枸杞(各三两)黄(八两)当归仙茅(各四两)白术(六两)人胞(一个)陈皮(五钱)阳起石(火,醋,一两)各为末,蜜为丸,每日早晚各服四钱,滚水下。三月阳事振发。
[卷之九] 痰证门(二十一则)
人有肠胃之间,沥沥有声,饮水更甚,吐痰如涌,人以为痰饮之病,谁知是胃气之虚乎。夫胃为水谷之海,饮食无不入于胃中,游溢精气,上输脾胃,下输膀胱,水精四布,五经并行,此胃气之旺而然也。倘胃气一虚,仅能消谷,不能消水,由是水入胃中,不存于胃而下流于肠,故沥沥有声也。其症初犹不觉,久之水之精华,变为混浊,遂成痰饮,团聚于呼吸难到之处而上涌矣。然则痰之来也,由于胃气之虚,痰之成也,由于水气之盛。治痰必先消水,消水必先健胃,但徒补胃土,而胃气不能自旺。盖胃气之衰,由心包之气弱也,补胃土必须补心包之火耳。
方用散痰汤∶白术(三钱)茯苓(五钱)肉桂(五分)陈皮(五分)半夏(一钱)薏仁(五钱)山药(五钱)人参(一水煎服。
此方即二陈汤之变也。二陈汤止助胃以消痰,未若此方助心包以健胃。用肉桂者,不特助心包之火,且能引茯苓、白术入于膀胱,以分消其水湿之气,薏仁、山药又能燥脾,以泄其下流之水,水泻而痰涎无党,不化痰而化精矣,岂尚有痰饮之不愈哉。
此症用运痰汤亦效。
人参半夏(各三钱)茯苓(一两)陈皮(三分)益智仁(五粒)肉桂(一钱)水煎服。
人有水流胁下,咳唾引痛,吐痰甚多,不敢用力,人以为悬饮之病,谁知是胃气之怯乎。夫饮水宜入于肠,今入于胁,乃胃气之逆也。第胃不怯,则胃之气不逆,胃气旺而水怯,胃气怯而水旺。欲使水逆而归于顺,必使胃旺而后可导其水势之下行,提其胃气之上升,自然怯者不怯,逆者不逆也。
方用弱痰汤∶人参(一钱)茯苓(五钱)荆芥(一钱)薏仁(一两)陈皮(五钱)天花粉(三钱)枳壳(三分)白芥子(二钱)水煎服。
上能消膜膈之痰,下能逐肠胃之水,助气则气旺而水降矣。倘徒用消痰之药,不补其胃气之虚,则气降而水升,泛滥之祸不止矣。
此症用加味四君汤亦效。
人参白芍(各三钱)白术茯苓(各五钱)陈皮(五分)益智仁(一钱)甘草(三分)水煎服。
人有痰涎流溢于四肢,汗不出而身重,吐痰靡已,人以为溢饮之病,谁知是胃气之壅乎。夫天一生水,流灌无处不到,一有瘀蓄,则秽浊丛积,水道泛滥而横流旁溢矣。凡水必入胃,胃通而水何能积。惟胃土有壅滞,水不走膀胱而顺流,乃由胃而外渗于四肢,四肢无泄水之路,必化汗而出。然水能化汗,由于胃气之行也。今胃既壅阻,胃气不行,何能化汗,水又何从而出。身重者,正水湿之征也。四肢水湿不能出,自然上涌而吐痰矣。治法必顺其性,因势利导之,庶几泛滥之害可除。开胃土之壅,而膀胱小肠之水道自通。然土壅由于肝木之克,宣肝气之郁,补胃气之虚,胃壅可开矣。
方用启闭汤∶白术(三钱)茯苓(五钱)白芍(三钱)柴胡(五分)猪苓(一钱)浓朴(一钱)泽泻(一钱)半夏(一钱)水煎服。连服四剂而痰消,再服四剂而身轻矣。
此方即四苓散之变也。加入柴、芍以舒肝,加入浓朴以行气,加入半夏以消痰,自然气行而水亦行,气化而痰亦化矣。
此症用白花饮亦佳。
白术(五钱)薏仁茯苓(各一两)甘草(五分)天花粉(三钱)柴胡(一钱)枳壳(五分)水煎服。
人有咳逆倚息短气,其形如肿,吐痰不已,胸膈饱闷,人以为支饮之症,谁知是胃气之逆乎。夫胃为水谷之海,宜顺不宜逆,顺则水化为精,逆则水化为痰。然逆有深浅之不同,逆浅而痰入于胸,逆深而痰入于膈。然而胃气之逆,致痰饮上行,竟入于胸膈之间,则其逆亦甚。而逆何以至此也,胃为肾之关,肾虚而气冲于胃,则胃失其启阖之权,关门不闭,反随肾气而上冲,肾挟胃中之痰而入于肺,肺得水气而侵,故现水肿之状,咳逆倚息之病生。
其症似乎气之有余,而实气之不足,故短气而不可以接续也。治法转胃气之逆,而痰可降,补肾气之虚,而胃可顺矣。
方用转胃汤∶山药(一两)薏仁(一两)人参(一两)白术(五钱)牛膝(三钱)附子(一分)陈皮(三分)苏子(二钱)麦冬(一两)白芥子(三钱)水煎服。一剂胃气平,二剂胃气转,三剂咳逆短气之症除,四剂全愈。
此方转胃为名,而实所以转肾气之逆也。肾逆而后胃逆,然则肾转正所以转胃也。此等之病,非此大剂,则胃之气必不能通于胃之中,而肾之气必不能归于肾之内,倘日日治痰,则耗损胃气,而肾气益逆,何日是降痰之时哉,势不至于死不已也。
此症用加味参术苓桂汤亦佳。
人参茯苓麦冬山药(各五钱)白术(一两)破故纸(一钱)苏子肉桂(各一钱)水煎服。
人有终日吐痰,少用茶水则心下坚筑,短气恶水,人以为水在于心,谁知火郁于心乎。
夫心属火,最恶者水也,若心气不虚,水之入胃,正足以养心,而水亦不敢直入以犯之。惟心气之虚,火先畏水,而水即乘其畏以相攻,火欲出而不得出,自郁于内而气不得宣,故筑动而短气,非气之真短也。火既与水相战,则水正火之仇也,伤水恶水又何疑乎。治法不可徒利乎水也,利水必先消痰,而消痰必至损胃,胃气损而心气愈虚,水与痰终难去也。必须补心以生胃,散郁以利水,则火气旺而水不能侵,自不至停于心下而变为湿痰也。
方用胜水汤∶茯苓(一两)车前子(三钱)人参(三钱)远志(一钱)甘草(三分)菖蒲(一钱)柴胡(一钱)白术(一两)陈皮(五分)半夏(一钱)水煎服。一剂轻,二剂又轻,四剂全愈。
此方六君子之变也。补心散郁并而行之,心气健而火气自通,火气通而胃之气自旺,土旺自能制水,何畏于水之攻心哉。
此症用加减运痰汤亦效。
人参(三钱)茯神(一两)益智仁(一钱)菖蒲(一钱)泽泻(五钱)肉桂(五分)水煎服。
人有口吐涎沫,渴欲饮水,然饮水又不能多,仍化为痰而吐出,人以为水之在肺也,谁知是肺气之热乎。夫肺主气,行营卫,布津液,周流于一身,不可停住者也。惟水邪入之,塞其气道,气凝不通,液聚不达,遂变为涎沫。而清肃之令失,肺乃生火以自焚,故引外水以救内火,然内火终非外水可息,外水亦非内火易消,故不化精津,仍变为痰涎而上吐也。
治法清肺金之热,不取给于外水,则水不入肺,而涎沫可解。然肺金失清肃之令,不止水邪之故。盖水邪之入肺,因心火之克肺也。肺因火邪相侵,原思水以相济,水乃乘其渴而入之,故欲解肺金之热,必须清心火之炎。
方用解炎汤∶黄连(五分)天花粉(二钱)黄芩(一钱)麦冬(一两)茯苓(五钱)桔梗(一钱)甘草(三分)陈皮(三分)神曲(五分)水煎服。一剂渴解,二剂痰消,不必三剂。
此方清心肺之热,而痰气过升,亦非所宜。加入茯苓下行于膀胱,则火随水走,其势自顺,既能消痰,又能降火,何至肺气之壅塞乎。且此方虽消痰降火,不耗损肺金之气,此痰之所以易消,火之所以易降也。
此症用息沸饮亦佳。
麦冬(二钱)款冬花(一钱)茯神(二钱)甘草(一钱)桔梗(三钱)黄芩(二钱)天花粉(二钱)竹叶(三十片)水煎服。
人有少气身重,日吐清水、清痰,人以为水在脾也,谁知是脾气之寒乎。夫脾为湿土,所恶者水,喜者火也。火衰则水旺,水旺则火衰,必然之理也。盖无火则土为寒土,水不能燥,而且有凝冻之忧,即有微火,仅可化水,而不能化津,但能变痰,而不能变液。且火既衰微,止可化上焦之水,不能解下焦之冻。此清痰、清水所以上吐而不下行也。湿流于四体,身安得不重乎。治法必须利水清痰,以燥脾土之气。然而脾中无火,虽脾土之衰,由于肾火之弱也。不补肾中之火,则釜下无薪,土如冰炭,安能大地阳回,变湿污之地为膏壤之区乎。故必须补肾火之旺,而土自燥,土燥而湿自除耳。
方用燥土汤∶白术(一两)茯苓(一两)肉桂(二钱)人参(三钱)破故纸(一钱)山药(五钱)芡实(五钱)砂仁(三粒)益智仁(一钱)半夏(二钱)水煎服。
此方燥脾者居其七,燥肾者居其三,似乎仍重在补脾,而轻在补肾。不知脾喜燥,而肾恶燥,使燥肾之药太多,则肾先受损,何以益脾乎。此用药之妙于权衡也。
此症亦可用加减运痰汤∶人参茯神(各三钱)白术(五钱)肉桂(一钱)白豆蔻(一枚)陈皮(五分)神曲(一钱)半夏(一钱)水煎服。
人有痰气流行,胁下肢满,发嚏而痛,轻声吐痰,不敢重咯,此非水气在肝,乃郁气在肝也。夫肝藏血而不藏水,宜水之所不到。然而肝气郁则血不藏矣,血不藏而水乘隙而入肝而肝终不藏水,水乃留伏于肝之外而不散,肝气本郁以招水,又因水而愈郁,肝气之逆可知矣。胁下正肝之部位,肝气已郁,即无水邪相犯,尚有胀急之症,水停胁下,安得不支满乎。发嚏而痛者,以火郁未宣,得嚏则火欲出而不得出,因吊动作痛也。治法必须达肝气之郁,少佐以消痰分水之药,则随手奏功矣。
方用开痰饮∶柴胡(一钱)半夏(一钱)甘草(一钱)炒栀子(一钱)陈皮(一钱)薄荷(一钱)枳壳(三分)苍术(二钱)茯苓(五钱)水煎服。二剂肝气之郁舒,四剂胁满之痛去,不必五剂。
此方专解肝郁,郁舒火散,自不下克脾胃之土,上引痰涎之闭矣。宁尚有水停胁下,以增痛满者哉。
此症可用疏痰汤∶白芍茯神(各五钱)甘草神曲半夏(各一钱)水煎服。
人有水泛为痰,涎如清水,入水即化,人亦不知为肾中之痰,岂知肾寒而精变为痰乎。
夫各经之痰,皆外水入而化痰,惟肾中之痰乃内水所成,故心肝脾肺之痰,可以用攻,而独治肾中之痰,必须用纯补之药,不可少间攻痰之味。盖肾中之痰,乃纯阴之水也,阴火非阳火不能摄。阳火者,水中之火也。阴水泛而火微,阳水旺而火伏,大补其水中之火,不必降痰而痰自降矣。
方用八味地黄汤∶熟地(一两)山药(五钱)山茱萸(五钱)泽泻(三钱)丹皮(三钱)茯苓(一两)肉桂(二钱)附子(一钱)水煎服。一剂水泛为痰者立时即消。
天下治痰之捷效,未有胜于此方者也。然亦止可治肾寒而痰泛者,不可执此方以概治痰也。盖痰非肾泛,则痰为外邪,何可以治内痰者移而治外痰乎。惟真正是肾水上泛者,用此方实效应如响,然亦必须多用茯苓与熟地之分两相同,则肾水归源,而上、中、下三焦之湿气尽行消化,始无伏留之弊。万勿执定仲景夫子原方,谓茯苓不可多用,故又表而出之。
此症用复阴丹亦妙。
熟地(一两)山茱萸(五钱)芡实山药(各一两)肉桂(一钱)水煎服。
人有吐痰纯是白沫,咳嗽不已,日轻夜重,人以为肺火之痰也,谁知肾热而火沸为痰乎。此等之痰,乃阴虚火动,大约成痨瘵者居多,即古之所谓吐白血也。其痰一似蟹涎,吐之不已,必色变如绿涕之色,即痨瘵之已成,而不可救疗者也。然而痨瘵而吐白沫,是肾绝之痰也。亦有未成痨瘵,与阴虚之火初动,而即成此痰,与痨瘵已成者尚有分别,何可置之不救。世人一味治痰,绝不识治肾中之阴,不变成痨瘵而不止。夫火沸为痰者,成于肾火之太旺,由于水衰之极也。肾可补不可泻,补肾水之衰,即所以泻肾火之旺,故用补阴之药以制阳,不可用泻阳之品以救阴也。倘见其肾火之旺,而轻用黄柏、知母,毋论火不可以骤息,痰不可以遽消,且击动其火,以变为痨瘵者比比也。治法但补水以逐痰,则痰消于乌有矣。
方用定沸汤∶熟地(二两)山茱萸(一两)麦冬(一两)北五味(二钱)茯苓(一两)山药(一两)玄参(一两)白芥子(三钱)水煎服。连服二剂,火沸之痰不知其何以去也。此方宜连服十剂,不可见二剂之效,便撤饮不服。
盖火沸之痰,实本于阴虚,而阴虚之火,非多服补阴之药,则阴不能大长,火不能急散也。病者以此方为续命之汤,医者以此方为夺命之剂,幸勿轻弃之也。
此症用归沫汤亦大妙。
熟地(二两)山萸肉玄参(各一两)天冬女贞子生地百合(各三钱)款冬花(一钱)水煎服。
人有偶感风邪,鼻塞咳嗽,吐痰黄浊,人以为痰塞胸膈也,法宜吐,谁知风邪塞于肺经乎。夫邪在肺,古人亦有用吐而效者,以肺气闭塞,谓吐中有发散之义也。然必大满大实之症始可用吐,如瓜蒂散涌出其痰是也。若鼻塞咳嗽,吐痰黄浊,非大满大实可比,何必用吐法哉。且不宜吐而吐,必有损伤胃气之忧,胃气伤而肺气亦伤。肺胃两伤,旧疾虽去,而新痰复生,一吐不已而再,再吐不已而三,必变为不可治之症矣。故毋论虚人不可吐,即实人亦不可轻吐,以吐后必须守戒,五脏反复而气未易复,一犯戒而变症蜂起也。况肺邪闭塞之痰,亦易于表散。盖肺气闭塞于风邪。非闭塞于痰也。散其邪而肺气自通,肺气通而痰自化,王道原自平平,尚吐者霸道也。霸道可间用,不可常用,慎勿谓吐法神于表散,而尽用吐方用散痰汤∶桔梗(三钱)紫苏(二钱)黄芩(一钱)麦冬(五钱)半夏(二钱)甘草(一钱)陈皮(一钱)茯苓(三钱)水煎服一剂鼻塞通,二剂咳嗽止,三剂痰浊化,四剂全愈。
此方名为散痰,其实散肺之邪也。
此症用二紫汤亦效。
紫苏叶紫菀(各一钱)桔梗(二钱)甘草枳壳黄芩(各一钱)天花粉(三钱)水煎服。
人有寒气入胃,结成寒痰,日日呕吐,人以为寒痰在胃,谁知是胃气之虚,而寒结为痰乎。凡人胃气旺,则水谷入而化精,原不生痰。惟胃气虚,仅能消谷,不能消水,则水积而为痰矣。然而胃虚者,火气之衰也。火旺则土旺,火衰则土衰,土衰不能制水,故不变精而变痰也。夫胃土自寒,尚且水变为痰,况外寒又侵胃乎。内外之寒合,自然痰涎日多,下不能化,必至上涌而吐矣。祛寒其可缓乎,惟是祛胃土之寒,必须补心火之旺,火旺土坚,何痰不化哉。
方用六君子汤加味治之。
人参(三钱)白术(五钱)茯苓(三钱)陈皮(一钱)甘草(三分)半夏(一钱)肉桂(二钱)水煎服。
六君子汤原是补脾胃之圣药。胃病而治脾者,脾胃为表里,脾健而胃更健也。肉桂上补心火,而下尤补肾火也,心火旺而胃温,肾火旺而脾热,脾胃两热,寒痰有不立消者哉。
此症用加味参术苓附汤亦甚效。
人参(一钱)白术(三钱)茯苓(三钱)附子(二分)神曲(一钱)麦芽(一钱)白芥子(三钱)水煎服。
人有热气入胃,火郁成痰,痰色黄秽,败浊不堪,人以为热痰作祟,谁知是胃火之未消乎。夫胃本属土,胃火之盛,由于胃土之衰也。胃土衰而外热犯之,似与胃相宜,何以反化为痰乎。盖胃土既虚,则水谷之入不能生津以润土,而土气太干,必索外水以相救,水多火胜,而不相化,胃土抑郁而不伸,胃火亦搏结而不发,痰何能消,必变为黄秽败浊之色矣。
然则治法不必治痰,补胃气之虚,少加散火抒郁之味,则胃土复强,消痰更易。
方用疏土汤∶白术(三钱)茯苓(五钱)干葛(五分)人参(一钱)甘草(三分)陈皮(五分)天花粉(三钱)竹叶(三十片)甘菊(二钱)柴胡(五分)水煎服。一剂胃郁解,二剂胃火散,三剂胃痰消,四剂全愈。
此方补胃重而泻火轻,以郁火之痰原未常大旺也。故补胃而火可散,散火而郁自解,况方中原有葛根、柴胡以解其郁乎,郁开痰豁,必至之势也。
此症亦可用玄石花粉散∶石膏(二钱)白术(三钱)茯苓(五钱)天花粉玄参(各三钱)水煎服。
人有感雨露之湿,或墙垣土房之湿,以致湿变为痰,成为痰饮。肢节酸痛,背心作疼,脐下有悸,人以为湿痰成病,谁知是脾气之湿,湿以助湿乎。夫脾最恶湿,必得肾火以燥之,则汗泥之土,始成膏壤,水入脾中,散精而无留伏之害,惟肾火衰微,不能生脾土,而脾土愈湿,土湿自易成痰,又加天地之水气,两相感召,则湿以添湿,痰更添痰矣。治法补肾火以生土,补火之药,仍于补脾之中用之,则火无亢炎之祸,土有健顺之宜。
方用五苓散治之∶白术(一两)猪苓(三钱)泽泻(二钱)茯苓(一两)肉桂(二钱)半夏(三钱)水煎服。一剂脐下之悸除,二剂肢节、背心之疼痛止,三剂痰饮尽消,四剂全愈。
五苓散乃利水之神剂也。肉桂温命门之火,更能引湿痰化水,尽趋于膀胱而出。尚恐旧痰已化,而新痰又生,故加入半夏以消之,助苓、术之醒脾,尤能奏健土之功也。土生火中,火旺土内,一方而火土两安,脾肾兼补,此五苓散之功也。
此症用制涎汤亦效。
茯苓薏仁白术山药(各五钱)肉桂(一钱)半夏(二钱)水煎服。
人有阴虚枯槁,肺气困乏,嗌塞喉干,咯痰动嗽,此肺气之燥也。夫肺之燥,必非一日,夏伤于热,秋必病燥。肺属金,而金最畏火,夏火炎炎,肺金不能敌火气之克耳。但金既畏火克,即宜发燥,何待火退金旺之时反现燥象。不知金畏火刑,而金尚出其肺中之液,犹可以敌火气之炎,迨火令既过,金无所畏,不足之气形焉,转难济肺气之乏,势必求外水以止渴。然而外水止可入胃,终不可以入肺,且肺气既燥,肺难自顾,何能下生肾水,乃肾中取给又不免,则燥且益燥,咳嗽吐痰之症生矣。治法似宜补脾胃,以生肺金矣。然健脾助胃之药,性多燥烈,以燥投燥,则肺中之津液未能遽生,反足以添其火炎。必须于润肺之中而大补其肾水,肾水足而肺金得养,子富而母自不贫也。且肺金之气,夜藏于肾,向因肾涸,力难迎肺金,以归藏于肾之内,肺乃取给于肾,而肾之水不足以供肺之用。肺乃半途而返,不忍入于肾子之宫,肾见肺金之燥,出其涸竭之水以济之。涸竭之水,水中有火也,肺不敢受,于是不变津而变痰。此痰也,肺未常欲其上升,无如上焦火旺,肺液干枯,不得不取资于痰,以暂救其嗌燥,故咯而升痰。迨痰既上升,而上焦之火,彼此相斗,嗽又生矣。
方用润燥饮∶麦冬(一两)熟地(一两)苏子(一钱)白芥子(二钱)甘草(一钱)桔梗(三钱)天门冬(三钱)山茱萸(五钱)北五味(五分)人参(一钱)水煎服。二剂肺润,四剂肾润,十剂全愈。
此方用二冬以润肺,用熟地、茱萸以补肾,肺肾相通,加人参、五味以益气,气旺而津液尤易生也。又恐过于补肾,而不上走益肺,故加升提之味,使益肺多于益肾。尚虑用参以助燥,更入苏子、甘草使之调和于上焦之间,同白芥子以消膜膈之痰,又不动火以增燥,亦何致有痰嗽之患哉。
此症亦可用润稿汤治之。
熟地麦冬葳蕤(各一两)甘草(五分)百合(五钱)贝母(一钱)水煎服。
小儿痰气壅阻,窍隧不开,手足逆冷,有如风症,人以为慢脾风也,谁知是脾虚而痰盛乎。夫小儿以脾健为主,脾土不旺,则所食之水谷,尽变为痰。痰气既盛,则经络之间无非痰结,窍隧闭塞,气即不能展舒矣。脾主四肢,手足者,脾之所属也,脾气既不能展舒,何能运动夫手足乎,此逆冷之所以成,而非外风之中也。风性甚动而且急,使真有风入,则疾风豪雨,势不可当,安有迂缓舒徐者乎。无奈前人巧立名色,谓是慢惊之风,创造牛黄、犀角、蛇、蝎等药以疗之,遂至杀小儿如草菅,深可痛惜。使早用健脾之剂,少佐之以祛痰之药,则无儿不可活也。
方用健土开涎散∶人参(五分)茯苓(二钱)陈皮(二分)薏仁(二钱)干姜(二分)砂仁(一粒)白术(二钱)天花粉水煎服。一剂风定,二剂痰消,三剂全愈。
此方健土以消痰,与六君子汤不相上下。然六君子用半夏以消痰,未免有耗气之失,不若此方专利脾中之湿,又能通气温中,更胜于六君子也。倘执此方,概治小儿之痰,庶几全治者众矣。
此症用健运汤亦佳。
人参(一钱)茯苓(三钱)甘草枳壳苏叶半夏(各三分)益智仁(三粒)白豆蔻(一粒)水煎服。
人有老痰结成粘块,凝滞喉咙之间,欲咽不下,欲吐不能,人以为气不清,谁知是肝气之甚郁乎。此等之痰,必成黄秽之色。盖留于膜膈之上也,老人虚人最多。此痰非舒发肝木之气断然难消,然徒舒肝木之气,不大补肝中之血,则胁间之燥不能除,膜膈之痰亦不能化。然而肝中之血,肾水之所滋也,补肝必须补肾,而兼消痰。
方用润燥破痰汤∶白芍(一两)香附(一钱)青黛(五分)天花粉(二钱)白芥子(二钱)玄参(五钱)茯苓(三钱)山药(三钱)水煎服。一剂痰易吐,二剂痰易咽矣。连服四剂而痰块开矣,再服四剂而老痰尽消。
此方肝肾两治,肝气宣而肝血养,则肝火不搏聚于胸中,自然老痰不凝滞于胁内。惟是老痰最难速化,此方必须多用,但不可责其近功耳。
此症用宽膜汤亦效。
白芍(三钱)枳壳(三分)甘草(五分)神曲(三钱)白芥子(三钱)炒栀子(一钱)白术(二钱)郁金(一钱)水煎服。
人有痰在膈上,大满大实,气塞不能伸,药祛而不得下,人以为邪在上也,谁知是邪在下乎。夫上病宜疗下,何以古人用上治吐法而能愈乎。此亦一时权宜之法,非可常用之道。
世人遵张子和之教,一见满实之症,便用吐药,谁知尽可不吐哉。凡见满实之症,下之自愈。但下不同耳。下之者,乃祛入胃中,非祛入肠中也。痰涎上壅于膈,原是胃气之盛,而本于胃火之盛也。泻胃火之有余,自然现胃气之不足,胃气无满实之象,膈中满实,安能重满重实耶。势必痰气顿消,尽落于胃中矣。何必涌痰上吐,损伤胃气,使五脏之尽反复哉。
方用降痰舒膈汤∶石膏(三钱)天花粉(三钱)浓朴(一钱)枳壳(一钱)半夏(一钱)茯苓(五钱)益智仁(五分)水煎服。一剂满实平,二剂满实尽除,痰亦尽下。
此方泻胃火而降痰,实有奇功。虽其性亦迅烈不平,然胜于吐法实多也。世人欲用吐法者,先用此方,不效后再用吐药,有益于生命无穷,幸勿哂医学平庸,谓用药之胆怯也。
此症亦可用伸膈汤治之。
栝蒌(三钱)半夏(三钱)枳壳(一钱)甘草(一钱)水煎服。
人有遍身俱长大小之块,累累不一,人以为痰块也,谁知是气之不行,而痰因结之而不散乎。夫怪病多生于痰,身中长块,亦怪病之一也。然而痰生块结,必有其故。盖痰之生本于湿,块之结成于火,故无湿不能生痰,而无痰不能成块。第痰之生也。虽生于湿,块之成也,虽成于火,苟气旺而湿又何留,湿苟不留,火又何从而起,是消块不必去火,惟在于消痰,亦不必全消夫痰,又在亟补其气,盖气旺则痰消,痰消则块亦消也。
方用二陈汤加味治之。
人参(三钱)茯苓(三钱)白术(五钱)陈皮(二钱)半夏(三钱)白芥子(三钱)姜炒黄连(五分)水煎服。十剂消半,三十剂全消。
此方本消痰之圣药,亦消块之神剂,块成于痰,消痰即所以消块也。
此症亦可用矾石消垒散。
泽泻半夏(各三钱)茯神白术(各五钱)薏仁(一两)附子(二分)人参(二钱)甘草(五分)白矾(一钱)黄连(三分)水煎服。十剂自消。
人有性喜食酸,因多食青梅,得痰饮之病。日间胸膈中如刀之刺,至晚而胸膈痛止,膝KT大痛,人以为胃中之寒,谁知痰饮随气升降而作痛乎。夫痰在上宜吐,痰在中宜消,在下宜降。今痰饮在胸膈之间,是痰在上焦也。不可用消痰,降痰之法,必当用吐药吐之。惟是吐痰必伤其气,毋论大吐之后,使脏腑反复,多伤胃气。而多食酸味之人,则肝木必旺,而恣肆其横逆之势,以伤中州之土矣。土伤则胃气更损,虽久积之痰顿失,新长之痰安保其不再聚乎。治法于吐中而仍行其补胃、平肝之法,使痰去而正又不亏之为得也。(症伤于酸,必用吐法以开之也,乃吐不伤经,尤善用吐也。
方用∶参芦(一两)瓜蒂(七枚)白芍(一两)白芥子(一两)竹沥(二合)水煎服。一剂必大吐,尽去其痰,其痛如失。然后用二陈汤调理,不再痛。
前方名为倒痰汤,用参芦以扶胃土,用白芍以平肝木,用白芥子、竹沥共入于瓜蒂之中,吐痰即用消痰之药,使余痰尽化,旧痰去而新痰不生,得治痰之益,又绝其伤气之忧也。
此症用蒌苏饮亦佳。
栝蒌(三钱)甘草(一钱)半夏(三钱)苏叶(三钱)竹沥(一合)陈皮(一钱)水煎服。
人有偶食难化之物,忽然动惊,因而饮食减少,形体憔悴,面色黄瘦,颠寒作热,数载不愈,人以为劳瘵之症也,谁知痰裹其食而不化乎。夫伤食之病,未有手按之而不痛者,况痰裹其食,其痛尤甚,何以经岁、经年而人未知也。且食至岁月之久,宜当消化,何久留在腹乎。不知食因惊而留于腹者,食存于两胁之旁,外有肋骨护之,手按痛处不能及也。食因痰裹,痰既不消,食亦不化,故有留中数载,仍为旧物,人所未知也。两胁之地,乃肝木之位,痰食积于中,自生如疟之症,发寒发热,状似劳瘵,以劳瘵治之,则惊气不解,而痰食如故,病何能愈哉。治法开其惊,降其痰食,数载之病一朝可去。
方用释惊汤治之。
白芍(一两)当归(五钱)青木香(三钱)大黄(三钱)枳实(一钱)白芥子(三钱)茯苓(三钱)枳壳(一钱)甘草(五分)麦芽(一钱)山楂(十粒)水煎服。一剂而痰食尽下,不必再剂。
此方消痰降食,专走于两胁之间,开其惊气,故奏功如神耳。
此症用易消散亦效。
山楂(三钱)麦芽(三钱)白术(一两)鳖甲(一两)茯苓(三钱)半夏(三钱)附子(一片)水煎服。
[卷之十] 鹤膝门(二则)
人有足胫渐细,足膝渐大,骨中酸疼,身渐瘦弱,人以为鹤膝之风,谁知水湿之入骨乎。
夫骨最坚硬,湿邪似难深入,何竟入于膝乎?此因立而行房所成也。凡人行房,必劳其筋骨,至于精泄之后,则髓必空虚,髓空则骨空,邪即乘其虚空而直入矣。若膝则筋骨联接之处,骨静而膝动,动能变而静不能变也。不变者形消,能变者形大。但其病虽成于肾精之虚,而治病断不可单治其肾,因所犯者湿耳。湿乃阴邪,阴邪必须以阳气祛之。肾之精,阴水也。补精则精旺,阴与阴合,阴无争战之机,不战而邪何能去?故不当补精而当补气。方用蒸膝汤∶生黄(八两)金钗石斛(二两)薏仁(二两)肉桂(三钱)水煎二碗,先服一碗,即拥被而卧,觉身中有汗意,再服第二碗,必两足如火之热,切戒不可坐起,任其出汗,至汗出到涌泉之下,始可缓缓去被,否则万万不可去也。一剂病去大半,再剂病全愈。
此方补气未免太峻,然气不旺不能周遍于一身,虽用利湿健膝之药,终不能透入于邪所犯之处,而祛出之也。第大补其气,而不加肉桂之辛热,则寒湿裹住于膝中,亦不能斩关直入于骨髓而大发其汗也。至于绝不治风者,以此病原无风也。若作风治,愈耗其气,安得取效哉。
此症用加味桂汤亦妙。
黄(三两)肉桂(三钱)破故纸(二钱)牛膝(三钱)水煎服。服必有大汗如雨,二服愈。
鹤膝之症有二,一本于水湿之入骨,一本于风湿之入骨也。则条乃言水湿入骨,未言风湿入骨之症。大约水湿之病,骨重难移∶风湿之症,骨轻可走,至于酸痛则一也。虽然酸痛亦有微别,水湿之痛在一处而不迁,风湿之痛移来移去而无定。治法不可徒治风湿也,用散膝汤治之。
黄(五两)防风(三钱)肉桂(五钱)茯苓(一两)水煎服。服后亦拥被而卧,听其出汗,不必惊惶,汗出愈多,去病愈速。
夫黄原畏防风,得防风而功更大。吾多用黄,正恐人之难受,加入防风,能于补中以行其气。得肉桂之辛散,引入阳气,直达于至阴之中。又得茯苓共入膀胱,利水湿之邪,内外兼攻,内既利水而外又出汗,何风湿之不解哉。惟是大汗淋漓,人恐有亡阳之惧,谁知用散药以出汗,若为可虑,今用黄补气以出汗,乃发邪汗而非损正汗也。邪汗能亡阳,正汗反能益阳耳,所以二剂而收全功也。
此症用薏术防桑汤亦效。
防风(三钱)桑叶(二两)陈皮(一钱)破故纸(二钱)薏仁(一两)白术(一两)水煎服。亦必出大汗而愈,只消一剂也。
[卷之十] 疠风门(二则)
人有头面身体先见红斑,后渐渐皮破流水成疮,以致须眉尽落,遍身腐烂,臭秽不堪,人以为大麻风也,谁知是火毒结成之病乎。大麻风之病,南粤甚多,以其地长蛇虫,热毒之气裹住于皮肤之间,湿蒸之气又藏遏于肌骨之内,故内外交迫,蕴结不能遽宣,反致由斑而破,由破而腐也。此系最恶之病,不特南粤多生此病也。盖毒瓦斯何地蔑有,湿热乃天地所成,正不可分南北也。治法必以解毒为先。然而近人元气虚者甚众,徒泻其毒,未必不先损其正,惟是补正又恐引邪入内,要当于补中散邪为妙。方用散疠汤∶苍术(三钱)熟地(一两)玄参(一两)苍耳子(三钱)车前子(二钱)金银花(二两)薏仁(五钱)水煎服。连服十剂可半愈也。再服十剂,必全愈。
此方补肾健脾,又有散风、去湿、化毒之品,则攻补兼施,正旺而邪退也。倘纯用寒凉,或全用风药,鲜有奏功者矣。
此症用黄金汤亦效。
大黄(五钱)金银花(半斤)水煎汁三碗,分作三次服,一日服完,必然大泻恶粪,后单用金银花三两,连服十日全愈。
人有生大麻风者,不必尽在两粤之中,往往居于两粤之外而亦生者,人以火毒之入身也,谁知感酒湿之毒而成之者乎。夫酒气熏蒸,最能害人,或卧于酒槽之上,或坐于酒缸之边,皆能成病,大约多得之行房之后。盖行房泄精,则毛窍尽开,酒气易中,其病与大麻风无异。但两粤之病,必相传染于家人、父子之间,独感酒毒而成者,止在本人,而他人无恙也。治法虽泻火毒,仍须兼化酒毒为妙。方用解疠神丹∶茯苓(三钱)白术(五钱)薏仁(五钱)黄连(一钱)玄参(一两)金银花(三两)柞木枝(三钱)水煎服。连用十剂,未烂者可愈;已烂者,再服二十剂可愈也。
此方健脾去湿,化毒解酒,正气无伤,邪气易退,倘认疠风纯是火毒,单用祛毒、泻火之味,置酒湿于不问,非善治之法也。然酒湿之毒,何以别之?闻酒香而生憎,饮美酝而添疼,此乃感酒毒而成者也。倘若闻酒香而流涎,饮美酝而作痒者,非感酒毒,乃感火毒也。
此疠成于酒毒,亦可用黄金汤加柞木枝五钱,照前服之,得泻而愈。
[卷之十] 遗尿门(三则)
人有夜卧遗尿者,其人畏寒喜热,面黄体怯,大便溏泄,小水必勤,人以为小肠之虚,谁知肾气之虚乎。夫肾与膀胱为表里,膀胱之开阖,乃肾主之也。盖膀胱奉令于肾,肾寒则膀胱自不尊肾之令,故肾不闭而膀胱亦不闭也。治法约肾之水而水寒,不若温肾之水而水缩也。方用温泉饮∶白术(一两)巴戟天(一两)益智仁(三钱)肉桂(一钱)水煎服。一剂即止遗,连服四剂,不再遗矣。
此方脾肾两补之法。肉桂温命门之寒,益智断膀胱之漏,且白术通腰脐之气,自然病与药宜。盖遗尿之病,虽成于肾寒,亦由腰脐之气不通,则水不走于小肠,而竟走于膀胱也。
通其腰脐之气,则水迂其途,自走小肠。小肠与心为表里,而心气能摄之而不遽遗也。且白术又上能补心之气,心气虚则水泻,心气旺而水又难泻矣。心肾交而泉温,亦心肾交而泉缩矣。
此症可用萸术益桂汤治之。
山茱萸(五钱)白术(一两)肉桂(一钱)益智仁(一钱)水煎服。
人有年老遗尿者,不必夜卧而遗也,虽日间不睡而自遗,较前症更重,此命门寒极不能制水也。夫老人孤阳,何至寒极而自遗乎?盖人有偏阴偏阳之分,阳旺则有阴虚火动之忧,阳衰则有阴冷水沉之患。少年时,过泄其精,水去而火又何存。水火必两相制者也,火无水制则火上炎,水无火制则水下泄。老人寒极而遗,正坐水中之无火耳。惟是补老人之火,必须于水中补之,以老人火衰,而水亦不能甚旺也。方用八味地黄汤∶熟地(一两)山茱萸(一两)山药(五钱)茯苓(二钱)泽泻(一钱)丹皮(一钱)附子(一钱)肉桂(一钱)水煎服。连服二剂,溺即止矣,服十日全愈。
约照此方分两,修合丸散,每日服一两,永不再遗。
八味地黄汤正水中补火之圣药。水中火旺,则肾中阳气自能通于小肠之内,下达于膀胱。
膀胱得肾之气,能开能阖,一奉令于肾,何敢私自开关,听水之自出乎?气化能出,即气化能闭也。惟是八味汤中,茯苓、泽泻过于利水,老人少似非宜,丹皮清骨中之热,遗尿之病助热而不可助寒,故皆略减其分量,以制桂附之横,斟酌得宜,愈见八味汤之妙。然此方但可加减,而不可去留,加减则奏功,去留则寡效也。
此症亦可用助老汤治之。
熟地(一两)山茱萸(一两)益智(一钱)肉桂(二钱)远志(一钱)炒枣仁(五钱)人参(三钱)北五味(二钱)水煎服。
人有憎热喜寒,面红耳热,大便燥结,小便艰涩作痛,夜卧反至遗尿,人以为膀胱之热也,谁知是心火之炎亢乎。夫心与小肠为表里,心热而小肠亦热。然小肠主下行者也。因心火太盛,小肠之水不敢下行,反上走而顾心,及至夜卧,则心气趋于肾,小肠之水不能到肾,只可到膀胱,以膀胱与肾为表里,到膀胱即是到肾矣。然而膀胱见小肠之水,原欲趋肾,意不相合,且其火又盛,自能化气而外越,听其自行,全无约束,故遗尿而勿顾也。治法将泻膀胱,而膀胱无邪,将补膀胱,而膀胱又未损正。然则奈何?泻心火之有余,而遗尿自止矣。方用清心莲子饮加减治之。
茯苓(三钱)麦冬(三钱)竹叶(三十片)莲子心(三钱)黄连(二钱)白芍(五钱)陈皮(五分)丹皮(二钱)天门冬(三钱)紫菀(一钱)玄参(三钱)水煎服。一剂少利,再剂大利,三剂全愈。
此方专清心火,不去止小肠之水,盖此等遗尿,愈止而愈遗也。
此症亦可用加减逍遥散治之。
茯苓白芍当归车前子(各五钱)山药丹皮(各三钱)柴胡黄连(各一钱)人参(五分)陈皮(三分)甘草(五分)水煎服。
[卷之十] 脱肛门(二则)
人有脱肛者,一至大便,则直肠脱下,而不肯收,久则涩痛,人以为肠虚下陷也,谁知阳气之衰,不能升提乎。夫脱肛之症,半成于脾泄,泄多则亡阴,阴亡必至下坠,而气亦下陷,肠中湿热之污秽,反不能速去为快,于是用力虚努,过于用力,直肠随努而下矣。迨至湿热之邪已尽,脱肛之病已成,必须升提阳气,佐之去湿去热之剂。然而,提气非用补气之药则气不易升,补气不用润肠之味则肛无难脱,要在兼用之为妙也。方用提肠汤∶人参(三钱)黄(五钱)当归(三钱)白芍(一两)升麻(一钱)茯苓(三钱)槐米(一钱)薏仁(五钱)水煎服。连服四剂,肛肠渐升而入。再服四剂,不再脱。
此方补气以升提,则气举于上焦,一身之滞气自散。润肠则肠滑,湿热自行矣。
此症亦可用加味补血汤∶黄当归(各五钱)升麻(一钱)北五味子(十粒)连服十剂全愈。
人有不必大便而脱肛者,疼痛非常,人以为气虚下陷也,谁知大肠之火奔迫而出之乎。
夫大肠属金,原属于肺,肺与大肠为表里,休戚相关。大肠不胜火气之炎烧,不得已欲求救于肺,而肺居膈上,远不可救,乃下走肛门,聊为避火之计。肛门既属于肺,大肠畏火,岂肛门独不畏火耶。况魄门与大肠,既有同气之好,祸难相救,宁忍坐弃,故以己之地方甘心让客,而己身越境,以避其气,此肛门、直肠所以脱出于粪门之外也。疼痛者,火焚被创,无水以养,故干燥而益疼也。此等之病,用升提之法,全然不效,反增其苦楚。盖升提之药,多是阳分之品,阳旺则阴虚,阴虚则火益胜,安有取效之日哉。治法宜急泻其肠中之火,火息而金自出矣。然而大肠之火不生于大肠也。胃火盛而大肠之火亦盛,肾水干而大肠之水亦干,单治大肠之火,而不泻胃中之火,单治大肠之水,而不益肾中之水,则大肠之水不生,而大肠之火亦不息,何以使大肠之气返于腹中,肛门之肠归于肠内哉?方用归肠汤∶玄参(一两)石膏(三钱)熟地(一两)丹皮(三钱)当归(三钱)地榆(三钱)槐花(二钱)荆芥(炒黑,三钱)水煎服。一剂痛安,再剂肠升,三剂全愈。
此方胃肾同治,兼去清大肠之火。水源不断,则火气自消,有不急返者乎。客去而主归,此必然之理也。
此症用榆地玄归汤亦效。
地榆(三钱)当归(一两)玄参(一两)生地(一两)水煎服。连用十剂全愈。
[卷之十] 强阳不倒门(二则)
人有终日举阳,绝不肯倒,然一与女合,又立时泄精,精泄之后,随又兴起,人以为命门之火,谁知阴衰之极乎。夫阴阳原两相平者也。无阳则阴脱而精泄,无阴则阳孤而势举,二者皆能杀人。彼此相较,阴脱之症骤而死,阳孤之病缓而死。似乎骤而死者难治,缓而死者易医。而孰知阴脱之症,其阳不绝,补阳可以摄阴;阳孤之病,其阴已涸,补阴难以制阳。盖阳生阴甚速,阴接阳甚迟,故脱阴留阳者,往往可援,孤阳无阴者,每每不救耳。虽然阴根于阳,补阳而阴可生,安在阳不根阴,而补阴即不能生阳乎。使强阳不倒之人,尚有一线之阴在,则阴必可续而可生,阴既生矣,则阳不为孤阳,阴日旺而阳日平,谁谓非死里求生之妙法乎。方用平阳汤∶玄参(三两)山茱萸(一两)沙参(二两)地骨皮(一两)丹皮(一两)水煎服。连服二剂,而阳不甚举矣。又服四剂,阳又少衰矣。再服四剂,阳平如故。
此方纯是补阴之药,更能凉其骨中之髓。又恐过于纯阴,与阳有格格不入之意,复加入山茱萸,阴中有阳也,使其引阴入阳,以制其太刚之气,真善于制刚也。倘见其火旺之极,妄用黄柏、知母以寒凉折之,毋论水不可以灭火,反激动其龙雷之怒,阴不能入于阳之中,阳反离夫阴之外,有不至于死亡而不可得也。
此症亦可用济阳汤治之。
熟地(二两)玄参麦冬沙参(各一两)久服自安。
人有终日操心,勤于诵读,作文之时,刻苦搜索,及至入房,又复鼓勇酣战,遂至阳举不倒,胸中烦躁,口中作渴,两目红肿,饮之以水不解,人以为阳旺之极,谁知心肾二火之齐动乎。夫心肾无一刻不交,心交于肾,则肾火无飞腾之祸∶肾交于心,则心火无亢烈之忧。若日劳其心,则心不交于肾;夜劳其肾,则肾亦不交于心。心肾不交,则水火无既济之好,觉一身上下,无非火气,于是心君失权,肾水无力,而命门之火与心包之火反相合而不相离,骨中髓动,髓海煎熬,肝中龙雷之火亦起而相应,三焦之火亦且附和,以助其炎上之势,火尽上升,阳无所寄,势不得不仍归于下,下又难藏,因走于宗筋阴器之间,阳乃作强而不可倒矣。此等之病,至危之症也,非迅解二火,阳何能倒。然解火又禁用寒凉以直折其火,盖二火乃虚火,而非实火。惟有引火归经,少用微寒之品,以退其浮游之火,则火自归源,而鲜决裂之虞。方用引火两安汤∶玄参(一两)麦冬(二两)丹皮(五钱)沙参(一两)黄连(一钱)肉桂(一钱)水煎服。一剂而火少衰,二剂而阳乃倒矣。连服四剂,而火乃定。减黄连、肉桂各用三分,再服数剂,两火不再动矣。
此方补阴以退阳,补阴之中又无腻重之味,得黄连、肉桂同用,以交心肾,心肾合而水气生,水气生而火自解。况玄参、麦冬、沙参又是退火之味,仍是补水之品,所以能退其浮游之火,解其亢阳之祸也。
此症亦可用加减济心丹∶人参炒枣仁(各五钱)熟地玄参麦冬丹皮(各一两)莲子心茯苓(各三钱)水煎服。四剂即安。
[卷之十] 发斑门(二则)
人有身不发热,胸胁之间发出红斑,不啻如绛云一片,人以为心火热极,谁知胃火之郁极乎。夫胃火本宜炎上,何郁滞不宣?盖风寒外束之也。火欲外出,遇寒遏抑之则火不得出而内藏。然而火蕴结于胃中,终不能藏之也,于是外现于皮肤,发红云之斑矣。此时以凉药逆投之,则拂其热之性,而变为狂;以热药治之,则助其火之势,而增其横。必须以风药和解之为得,又不可竟用风药也。大约火旺者水必衰,不补其水,仅散其火,则胃中燥热何以解氛,不得风而愈扬乎。诚于水中散其火,则火得水而有制,水佐风而息炎,斑且消灭于乌有,断不至发汗亡阳,以成不可救之症也。方用消红汤∶干葛(二钱)玄参(一两)当归(一两)芍药(五钱)升麻(一钱)生地(一两)麦冬(一两)甘草(一钱)天花粉(二钱)水煎服。
此方补阴以制火,凉血以化斑,但用散而不用寒,但用和而不用战,自然郁宣而热减,水旺燥除,何斑之不尽消哉。
此症用散云汤亦神。
葛根(三钱)青蒿(五钱)生地(一两)玄参(一两)升麻(一钱)贝母(三钱)麦冬(五钱)水煎服。二剂愈。
人有满身发斑,非大块之红赤,不过细小之斑,密密排列,斑上皮肤时而作痒,时而作痛,人以肺火之盛也,谁知肺火之郁乎。盖肺主皮毛,肺气行而皮毛开,肺气郁而皮毛闭。其所以郁者,以心火刑金,外遇寒风之吹,肺火不得达于皮毛,而斑乃现矣。然则肺之生斑,仍是内热之故,治法仍宜泻火。然火郁于皮毛,不用解表,而骤用泻火之品,反能遏抑火气,不向外达反致内攻,势必至表症变为里症,尤可虞也。故必须散表之中,佐以消火,则散斑自速也。方用散斑饮∶玄参(五钱)升麻(二钱)白芷(一钱)荆芥(二钱)甘草(一钱)麦冬(五钱)生地(一两)黄连(一钱)天花粉(三钱)水煎服。一剂斑消,二剂全消。
此方散多于清者,以清火则火愈郁,而气不宣,散风则风尽解,而火亦息也。
此症亦可用苏叶解斑汤∶苏叶(三钱)生地(三钱)麦冬(五钱)甘草(一钱)桔梗(二钱)升麻(一钱)贝母(二钱)当归(五钱)水煎服。二剂愈。
[卷之十] 火丹门(三则)
人有身热之后,其身不凉,遍身俱红紫之色,名曰火丹,人以为热在胸膈,谁知热在皮肤乎。夫火丹似与发斑相同,何分二名?不知二病热虽相同,而症实各异。
盖发斑者,红白相间也;火丹者,一身尽红也。发斑,热郁于内而发于外;火丹,热郁于外而趋于内。发于外者,有日散之机;趋于内者,有日深之势。故发斑之症轻,火丹之病重。然不知消火之法,轻者未必不变为重,苟知散郁之方,重者亦变为轻也。故治火丹之病,补其水之不足,散其火之有余,使火外出,不在内攻可也。方用消丹饮∶玄参(三两)升麻(二钱)麦冬(一两)桔梗(二钱)生甘草(一钱)水煎服。一剂丹化,不必二剂。
此方用玄参解其浮游之火,以麦冬滋其肺金之气,用桔梗、升麻表散于毛窍之间,用甘草调和于脏腑、经络之内,引火外行,所以奏功神速耳。
此症亦可用防桔汤治之。
防风(一钱)麦冬玄参(各一两)桔梗(三钱)甘草(一钱)天花粉(二钱)黄芩(二钱)水煎服。一剂轻,二剂愈。
人有赤白游风,往来不定,小儿最多此症,似乎发斑,但发斑有一定之根,赤白游风无一定之色,人以为三焦之实火,谁知是胃火之郁热乎。夫胃火不郁,必有发汗亡阳之祸,正惟火郁不宣,则热不在外而在内矣。然而火盛自必由内达外,而外又不可遽达,于是或发于此而移于彼,或现乎白而改乎红,竟无有定象耳。论其治法,自宜以清热为主,而清热必须凉血。然血寒则凝滞不行,虽血能止火,而终难散火,必须行血以舒热耳。方用清火消丹汤∶生地(一两)丹皮(三钱)甘草(一钱)玄参(三钱)牛膝(二钱)赤芍(三钱)荆芥(二钱)天花粉(一钱)水煎服。连服二剂而丹消矣,再服二剂全愈。
此方凉血而兼行血,清火而并散火,既无大寒之虞,自无甚热之虑,郁易开而火易达矣。
此症用荆芥祛风汤治之。
荆芥(二钱)甘草(一钱)半夏(五分)麦冬(五分)当归(三钱)白芍(三钱)水煎服。
人有满身发斑,色皆黄白,斑上有水流出,时而作疼,久之皮烂,人以为心肝二经之火,谁知脾肺之湿热乎。盖火丹原有二症,一赤火丹,一白火丹也。赤丹皮干,白丹皮湿,赤丹属心肝之火,白丹属脾肺之湿。然而热郁于皮毛,则赤白、干湿一也。夫湿从下受,其病宜在下体,何上身亦成黄白之丹乎?盖脾为肺之母,脾病子愿代母以受其苦,将湿气分散于皮毛,火热亦随之而外越,然而脾病,肺尚不至十分之切肤,所以湿热之邪,畏肺气之健,不敢径从皮毛而泄,反留恋于皮毛之中,而色乃外现黄白耳。治法利其水湿之气,解其火热之炎,仍从膀胱下走,皮毛正不必外逐也。
盖湿热之盛,原在脾不在肺,母逐其仇,子有不随之而共逐者乎。所以祛其脾之湿热,而肺中之湿热不逐自散。方用除湿逐丹汤∶防风(三分)苍术(三钱)赤茯苓(五钱)陈皮(五分)浓朴(一钱)猪苓(一钱)山栀子(三钱)甘草(三分)白术(三钱)薄桂(三分)水煎服。连饮数剂,丹退而愈。
此方利水多于散火者,以湿重难消,水消则火亦易消也。
此症用桑白分解散亦效。
薏仁(二两)泽泻(三钱)升麻(一钱)天花粉(三钱)桑白皮(三钱)神曲(三钱)水煎服。
[卷之十] 离魂门(三则)
人有心肾两伤,一旦觉自己之身分而为两,他人未见,而已独见之,人以为离魂之症也,谁知心肾之不交乎。人身之心肾,无刻不交。心不交于肾,则梦不安;肾不交于心,则神发躁。然此犹心病而肾不病,肾病而心不病也。故梦虽不安,魂犹恋于心之中;神虽发躁,魂尚根据于肾之内,魂欲离而不能离也。惟心肾之两亏,则肾之精不能交于心,而心之液不能交于肾,而魂乃离矣。虽然魂藏于肝,未闻藏于心肾也。心肾亏而肝气未伤,则肝能藏魂,何便至于离哉?不知肝之母肾也,肝之子心也。肝居于心肾之间,肾亏则无水以生肝,而肝伤矣。心亏则无液以耗肝,而肝又伤矣。肝伤则血燥,血燥则魂不能藏,往来于心肾,母不能生,子不能养,魂安得不离哉。治法似宜大补其肝血,以引其魂之入肝矣。然而魂虽入肝,心肾未补,仍耗损肝木之气,魂即暂归而复离,必须兼补心肾之为得也。方用摄魂汤∶生枣仁(五钱)麦冬(一两)熟地(一两)白芍(一两)当归(五钱)山茱萸(五钱)人参(一两)茯神(五钱)远志(二钱)巴戟天(五钱)柏子仁(三钱)白芥子(二钱)水煎服。一剂而魂合为一矣。连服数剂,不再离也。
此方心肝肾兼治,肾水润而肝不燥,肝血旺而心不枯,心欲交于肾,而肝通其气,肾欲交于心,而肝导其津,自然魂定而神安,神安而目一,不至有歧视之分也。
此症用合魂丹亦可治。
人参(五钱)茯神(三钱)炒枣仁(一两)熟地(二两)莲子心(五钱)巴戟天(一两)水煎服。一剂而魂合矣。
人有终日思想情人,杳不可见,以至梦魂交接,醒来又远隔天涯,日日相思,宵宵成梦,忽忽如失,遂觉身分为两,能知户外之事,人以为离魂之症,谁知心肝之气郁乎。夫肝本藏魂,气郁则肝气不宣,宜乎魂之不出矣。不知肝郁必至克脾,思想又必伤脾,脾土一伤,即不能输精于心肝之内,而心气必燥,肝又因郁而血干,无津以润心,则心更加燥,心燥则肝气不安,日欲出气以顾心,而情人不见,心中拂抑,愈动其郁,郁极火炎,而魂不愿藏于肝中,乃随火外出之为快。魂既外出,而躯壳未坏,故能回顾其身,视身为二也。治法必须舒肝气之郁,滋心气之燥,兼培其脾土,使土气得养生津,即能归魂矣。方用舒魂丹∶人参(一两)白芍(一两)当归(五钱)白术(五钱)茯神(五钱)麦冬(五钱)丹砂末(一钱)菖蒲(一钱)柴胡(一钱)郁金(一钱)天花粉(一钱)甘草(一钱)水煎服。一剂而魂定,二剂而身合为一矣。
此方心、脾、肝同治之法也,而舒肝为甚。病成于郁,解郁而神魂自定,然则舒魂丹即舒肝之丹也。
此症用归魂饮亦效。
白芍(二两)人参(五钱)贝母香附(各三钱)郁金(一钱)水煎服。二剂而魂归矣。
人有狂症初起,身在床上,能知户外之人,口中骂詈,嫌家人不出户迎入,人亦为离魂之病,谁知胃火犯心乎。夫心火本生胃土,有母子之谊,何故犯心,使心神之出外?不知胃土乃心之娇子也,胃弱则心火来凑于胃,胃强则心火反避夫胃矣。盖心火宁静,胃火沸腾,当胃火焚烧之时,胃且自身罔顾,安顾其父母乎?其犯上作乱,弑逆之事,往往不免,故心君姑息,宁下堂而走,以避胃火之焚烧,所以心神外出,成离魂之危病也。夫魂既离身,宜随出随死,何尚有一、二日之荀延?因心神虽出,而心气犹未绝耳。救法舍人参竹叶石膏汤别无二法。然必须大剂煎之,恣其酣饮,庶几可救,否则尚在生死之间也。
方中最宜多者,石膏也;其次必多用人参。大约石膏宜用二两,人参须用一两,兼而施之,实夺魂之妙药也。倘因循不用,或用此方畏首畏尾,少用石膏、人参,均无济于返魂也。
或谓多用石膏,少用人参,未为不可。嗟乎!定狂原止藉石膏之多,返魂非人参不可,盖魂已外越,一时回宫,心摇摇靡定,若不多用人参,何以安神,使之不再离耶?此人参之所以必当多用耳。
此症单用玄参三两,水煎服,二剂而魂不离也。
[卷之十] 疰夏门(二则)
人有时值夏令,便觉身体昏倦,四肢无力,朝朝思睡,全无精神,脚酸腿软,人以为疰夏之病,谁知肾水之亏乏乎。夫夏令火炎,全藉肾水之润,则五脏六腑得以灌注,不至有干燥之患。然而夏日正当水衰,人之肾水,未有全旺者也。凡人至夏,虽多困倦,但未若疰夏之甚。疰夏者,肾水亏乏,乃冬不藏精之故也。精不藏于冬,火难盛于夏,故困乏矣。虽然夏令火胜,多伤脾胃,人之困乏,自是脾胃之气衰弱故也。与肾水似乎无涉,讵知肾中无水,不能分润于脾胃,则脾胃水干,何能制外火之旺乎。火无水制,脾胃受火之刑,则脾胃无津,仅可自顾,势难转输于手足,四肢无力,精神倦怠,亦其宜也。治法必须健脾开胃为主。脾健胃开,则所用饮食,自然变化精微,以生肾水,又得补肾之药,以蒸动脾肾之气,则水土不相克而相生,何虑疰夏之病哉。方用胜夏丹∶白术(二钱)茯苓(二钱)陈皮(三分)人参(五分)北五味子(三分)熟地(五钱)山茱萸(二钱)神曲(三分)白芥子(一钱)山药(三钱)芡实(三钱)炒枣仁(一钱)水煎服。每日一剂,服十剂,精神焕发矣。再服十剂,身体健旺。
此方视之,若平平无奇,而轻重多寡,配合入妙,既无阳胜之虞,又无阴衰之弊,醒脾胃之气,生心肾之津,可久饵以取效,亦可近服以图功也。
此症用鼓神汤亦效。
熟地麦冬(各五钱)白芍地骨皮沙参(各二钱)甘草贝母(各三分)人参神曲(各五分)白术(三钱)丹皮(一钱)水煎服。日服一剂,服一月,精神自旺,不困倦矣。
人有三伏之时,悠悠忽忽,懒用饮馔,气力全无,少贪美味,腹中闷胀,少遇风凉,大便作泻,人以为疰夏之病,谁知脾气之困乏乎。夫人之先天乃肾,后天乃脾也。脾气健,则所用饮食自化精微,足以供肾水之不足。苟或春冬之际,先伤脾土,则土衰难以化物,所用饮食势必停住于胃中,肾水无脾土之资生,则肾气更涸,何能分布于筋骨,此精神气力之倦乏也。似乎治法宜急补其脾矣,然脾土非肾火不生,肾火非肾水不长,故补脾者,必须补肾中之水火也。方用八味丸∶熟地(八两)山茱萸(四两)山药(四两)泽泻丹皮茯苓(各三两)附子(一枚,甘草水制之)肉桂(二两)蜜为丸。每日晚服八钱,服半月健饮,服一月饱闷除矣,服两月疰夏之病全愈。
夫肉桂补火,而六味丸则纯补水者也。补水之味多于补火,则火得水之益而不燥,土得火之利而不湿矣。此仍补先天以益后天之法也。
此症用健脾饮亦效。
白术葳蕤(各五钱)茯苓山茱萸白芍(各三钱)人参(二钱)甘草(五分)当归牛膝麦冬(各三钱)北五味(三分)肉桂(一钱)水煎服。连服一月,精神自健。
[卷之十] 香港脚门(一则)
人两跗忽然红肿,因而发热,两胫俱浮,作疼作痛,人以为伤寒之病,谁知是香港脚之症乎。夫伤寒症中原有香港脚之门,然而香港脚非伤寒也。香港脚感染湿热,先从下受;伤寒感冒风寒,先从上受,故伤寒乃阳症,而香港脚乃阴病也。夫湿热下感,宜从下治,若用风药散之,湿邪反致上犯,以风药多阳升之药也。阳升阴邪,一至犯心即死,非阴变阳之谓也。所以治香港脚之病,断不可以伤寒法治之,宜下消其湿热,湿从下行,身热自解。方用消跗散∶茯苓(一两)茵陈(一钱)防己(一钱)炒栀子(一钱)薏仁(一两)泽泻(三钱)木瓜(一钱)水煎服。一剂小便利,二剂身热解,再用二剂而脚肿消,再服二剂全愈。
此方利小便之水,使湿热之气尽从膀胱下泄,总有邪气,无不尽散,不必又去散邪也。
夫膀胱者,太阳之经也,风邪初入,多在膀胱,膀胱大利,邪又何居。况香港脚原无风邪,不过膀胱气壅,下不行而上发热。今治下而下通,上何不通之有。上下气通,身热自解,一用风药,则引阴湿而入于阳分,反成不可治之症矣。散邪之药,断断不可用也。是以香港脚之病,即生于冬月,尚不可用散邪之药,矧春、夏、秋之令哉。
此症用顺导汤亦佳。
茯苓泽泻(各五钱)肉桂(三分)木瓜(一钱)龙胆草(一钱)车前子(三钱)水煎服。
[卷之十] 中邪门(六则)
人有无端见邪,口中大骂,以责自己,口吐顽涎,眼目上视,怒气勃勃,人不可犯,人以为中邪之病,谁知是中肝气之邪乎。夫邪各不同,大约不离五行者近是,而此病中邪,实中木气之邪也。但邪之中人,必乘人气之虚而入,倘人之肝气不虚,则木邪何从而入哉。故治木邪者,必须补正,正气旺而邪气难留也。虽然邪气甚旺,一味补正,则邪且格拒而不许入。须于补正之中佐之祛邪之味,则邪自退舍,而正气日旺,邪不必争战而暗散矣。
方用逐客汤∶柴胡(二钱)茯苓(五钱)半夏(三钱)白芍(一两)炒栀子(三钱)菖蒲(一钱)枳壳(一钱)神曲(三钱)甘草(一钱)白术(三钱)白矾(二钱)水煎服。一剂神定,二剂怒平,三剂骂詈止,痰涎渐消,四剂全愈。
此方平肝气而泻火,补肝血而化痰,痰火既清,邪又何藏。况方中半是攻邪之药,木邪既旺,何敢争战乎,有弃之而去矣。
此症用定魂汤亦妙。
白芍(二两)炒栀子(三钱)甘草(一钱)半夏(三钱)肉桂(三分)枳壳(一钱)水煎服。一剂而魂定矣。
人有猝然遇邪,一时卧倒,口吐痰涎,不能出声,发狂乱动,眼珠大红,面如火烧红色,发或上指,此中心气之邪也。夫心属火,邪中心,宜火邪之犯心也。然心君清净之宫,不可犯,邪一犯即死,断不能邪附于身,多延时日而不死者。此乃火邪犯膻中之府,非犯心君之脏也。第膻中为心君之相臣,邪入膻中,逼近于心,包络犯邪,心中惊战,谨闭其脏,何能颁发讨邪之令哉?为相臣者,惟恐贻害于心君,怒气填胸,上现于面,目尽裂,愤极而发乃上指,此邪激之使然也。虽然邪之入也,膻中招之,不治膻中之虚,而惟泻火邪,则正气愈亏,邪氛益旺,非治法之善也。方用助腑祛除汤∶人参(五钱)茯苓(三钱)甘草(一钱)生枣仁(三钱)远志(二钱)半夏(三钱)黄连(二钱)枳壳(一钱)白薇(二钱)白芥子(三钱)水煎服。二剂邪退。
此方助膻中之正气,益之泻火消痰之品,则邪不敌正,邪且自遁,消灭于无踪矣。
此症用凉心丹亦神。
人参茯苓丹参(各五钱)黄连半夏(各三钱)吴茱萸(五分)菖蒲(一钱)生姜(五片)麦冬(一两)水煎服。
二剂即安。
人有一时中邪,目见鬼神,口出胡言,或说刀斧砍伤,或言弓矢射中,满身疼痛,呼号不已,人亦以为中邪,谁知是中肺气之邪乎。夫肺属金,邪盛乘肺气之虚而入,自是金气之邪,其神必金甲将军,其鬼必狞之状,或断头折臂,带血淋漓者有之,似乎邪从外入,非由内召也,然而肺藏魄者也,肺气一虚,魄且外游,魄属阴,与神鬼原为同类,其感召诸邪,尤易入体。且肺主皮毛,肺气虚,皮毛之窍尽开,邪乘空窍而入于腑,由腑而入于脏,又何难哉?故治此邪,必须治肺气也。但肺为娇脏,治肺之药,不能直入于肺,则攻邪之药,何能直达于肺乎。肺之所畏者,火也;肺之所喜者,土也。补其脾胃之土,则肺之正气自旺;泻其心经之火,则肺之邪气自衰,于补土、泻火之中,少佐以消痰、逐邪之味可也。方用助金祛邪丹∶麦冬(一两)茯苓(五钱)黄连(五分)苏叶(一钱)桔梗(二钱)甘草(一钱)白术(三钱)人参(一钱)陈皮(一钱)天花粉(三钱)神曲(二钱)水煎服。一剂心清,二剂魄定,三剂邪散矣。
此方心、肺、脾、胃四经同治之法也。攻邪之中,不伤正气,所以正气既回,邪气即散矣。
此症用安魂散亦神。
桔梗(三钱)甘草(一钱)青黛(五钱)百部(一钱)山豆根(一钱)人参(三钱)茯苓(五钱)天花粉(三钱)水煎服。一剂即安。
人有猝中邪气,眼目昏花,或见妇女之妖娆,或遇儿童之娇媚,两目注恋,彼此调笑,遂至心魂牵缠,谵语淫乱,低声自语,忽忽如失,皆谓中邪,然此邪乃肾气之水邪也。夫邪每乘人邪念而入,古人云∶心正何惧邪侵。故正气未衰,则邪正两途,乌能相并,惟正气既虚,而邪念又起,是予邪以入门之机也。但肾有补无泻,今人之肾气无不虚者,肾虚宜正气亦虚矣。肾之有补无泻者,言肾之真阴,非言肾之正气。正气虚而邪火旺,邪火旺而邪气生,所以正气未漓者,虽真阴少亏,邪不能入。惟真阴大亏,正气又丧,邪始得而凭之。治法必须补肾之正气,邪气不必治也。盖攻肾中之邪,必损肾中之正,故攻邪之法,不在攻肾,而在攻胃,以胃为肾之关也。邪在肾之关门,而肾之正气,不能上通于心,故作郑声之语,捣其关门之邪,正所以救肾也。方用捣关救肾汤∶人参(五钱)白术(一两)山药(一两)芡实(五钱)薏仁(一两)白芥子(三钱)泽泻(三钱)半夏(三钱)玄参(五钱)知母(一钱)浓朴(一钱)水煎服。一剂痰涎消,二剂心魂定,三剂全愈。
此方治胃之邪,仍是治肾之药,双治之法也。或谓治肾不宜治胃,以胃在上而肾在下也,何以治胃而能愈?不知入肾之药,必先入胃后入于肾,故泻胃邪即所以泻肾邪也。
今兼治之,则二经之间,邪俱无藏身之地,是以不必多剂,即能奏功耳。
此症用益智助神汤亦效。
白术熟地(各一两)白芥子天花粉炒黑荆芥(各三钱)山茱萸巴戟天(各五钱)水煎服。四服全愈。
人有感邪气于一时,即狂呼大叫,见人则骂,大渴索饮,身体出汗,有似亡阳,然而亡阳之症,必然躁动,中邪之病,惟高声呼叫,而身卧于床,绝无有登高逾垣之事,听木声而大笑,聆人语而开颜,见天光而若畏,胆日色而如惊,人以为阳明之热病也,谁知是中土气之邪乎。夫脾胃属土,脾属阴,胃属阳,土邪多不正之气,故病兼阴阳,所以难治也。攻其阳而阴邪未去,必有逗遛之患;捣其阴而阳邪仍在,更多狂越之炎,必兼阴阳两治,邪始不敢停留耳。方用兼攻汤∶石膏(五钱)人参(三钱)白术(一两)浓朴(二钱)天南星(三钱)半夏(三钱)陈皮(一钱)麦冬(一两)水煎服。一剂神定,二剂神安,三剂全愈。
此方脾胃兼治,泻阳火以平胃,祛阴痰以养脾,脾胃气旺,则邪难侵正。人生以脾胃为主,土邪之相侵,以土附土也,何反称难治?不知正土之气,得邪土之气相间,则正土必崩,土之正气衰,以致土之邪气入,可不急补正气乎。故诸邪袭人,皆宜急补正气,而土邪尤宜补正。倘徒攻其邪,则十人十死,不可不戒也。
此症用培土饮治之亦神效。
人参(三钱)白术(一两)茯苓(五钱)半夏(三钱)附子(三分)玄参(一两)水煎服。二剂愈。
人有为鬼魅所凭,经岁不愈,裸体瞠目,大诟且祛人,不使近医,药治之即倾于地,无可如何,人以为邪气之入心也,谁知是火热之在胃乎。夫胃火一发,多不可救,何鬼魅凭之,反不发狂乎?盖狂症乃自己发狂,非己不欲狂而代为之狂者也。代为之狂,仍是祟而非病也。第无祟者可以治狂,而有祟者治狂,而药不能入口,将奈何?夫狂病未有不胃热也,热病见水,未有不心快朵颐者也。吾用水以解热,即用水以定狂。方用轸水散∶用蚯蚓数十条,捣烂投水中搅匀,少顷去泥。取此净水一大盆,放于病者之前,切不可劝其饮水,病者见之色喜,必自饮之而安卧,醒来狂定,祟亦去矣。
夫祟最喜洁而恶秽,蚯蚓入水则水秽矣。秽宜鬼魅之所恶,然而水则投病者之喜,病者欲自饮,祟不得而禁之也。蚯蚓解胃中之恶,又善清心,故入口爽然也。心清而热又解,祟又安能凭而复狂哉。
此症用解魅丹亦神效。
白矾(二钱)甘草藜芦(一钱)水煎。执病患灌之。一剂必大吐而愈,不可再剂也。
[卷之十] 中妖门(六则)
人有偶遇妖狐,岁久缠绵,不肯遽去,以致骨瘦形枯,与死为邻者,本难治疗,以妖狐惟盗人之精也。精为人生根本,根实先拨,仅存躯壳,安得久乎?虽然狐媚之盗人精者,必使人昏迷而后取,是乘人梦中窃之也。苟用药得宜,尚可接续,以梦中窃盗,肾根未漓也。若大补病患之精,仍为狐媚所取,漏卮又何能补?必须用内外兼治之法,狐媚可祛也。内治方名为断媚汤∶巴戟天(一两)人参(一两)熟地(一两)山茱萸(五钱)茯苓(五钱)水煎服。日日一剂。
外治方名为却媚丹∶花椒(一钱)生附子(三分)麝香(一分)砂仁(三粒)细辛(三分)瓜蒂(三枚)三柰(一钱)各为细末,用蜜调。男搽阴茎头上,并根下,女搽阴门内外,狐见之必大骂而去,不敢再犯。一连七日敷之,若来即敷,其迹自断,而断媚汤必须服一、二月也。
内治之药,不过补其心肾之亏,用外治方者,以狐媚迷人,先以唾送入人口,人咽其津,即刻昏迷,彼即乘人之迷,乃用舌战,人亦如梦非梦,听其口吮,乐甚而忘其泄精也。外治之药,皆狐媚所畏,吾即因其所恶而制之也。
此症用输精汤亦妙。
熟地(二两)巴戟天(一两)肉苁蓉麦冬(各五钱)北五味(一两)水煎服。
服后童便漱口即去。
人有感遇蛇妖,绸缪缒绻,数月之后,身体干枯,皮肤燥裂,宛如蛇皮之斑,此蛇祟也。蛇系至阴之物,能盗至阳之气。肺属气,肺气尽为蛇妖所吸,则肺气不能生津,津枯则肺无所养。皮毛者,肺之所主也,内既不能养肺,肺将何津以养皮毛乎?此燥裂如斑之形见也。治法必须补肺气之不足。然而补气益助邪之所喜,不若用解毒之药,入之健脾利水之中,则邪气易散,正气可回耳。方用逐蛇汤∶白芷(一两)白术(二两)苍术(一两)车前子(一两)水煎服。小便中必有黑气喷出,随溲而泄也。一连四服,则皮肤之斑少软。后以雄黄(二两)白芷(二两)各研细末,滚水煮数沸,乘热熏洗之。如是者三日,斑乃尽消。仍服逐蛇汤,四剂而愈。愈后,再用四君子汤加味治之。
人参(三钱)白术(一两)生甘草(二钱)茯苓(三钱)麦冬(一两)天门冬(五钱)百合(一两)沙参(五钱)水煎服。一月可复元也。否则,蛇毒虽解,羸弱之极恐变成痨瘵矣。或问服逐蛇汤,蛇妖禁不许服,奈何?不知蛇最惧者,白芷也。将前药在病患房中煎之,彼闻气而疾遁矣,何敢作祟乎。但煎药之时,不可令病患知道,备药之时,亦不可令一人知也,人苟不知,妖断断不觉耳。
此症用苍黄散亦神。
人参(三钱)苍术雄黄(各一两)煎汤沐浴,数日即止祟。
人有身体伶仃,有皮无肉,胸胁间长成鳞甲,然健饭如故,人以为与龙交也。然人与龙交,则其人身虽变成鳞甲,必然有肉。盖其人为龙所爱,岂有丧人性命之理。且人与龙交,龙必转与之精气,其人久且变龙,遇风雨而化去。盖龙寿万年,龙亦水中之仙也,人变为龙,即人化为水仙耳,安有仅存皮骨者乎。然则前症非龙交也,乃龙盗人之气,故肉尽消耳。虽然真气为龙所盗,则人宜死矣,何故犹存人世,而胸胁长成鳞甲耶。不知龙止吸人之气,不吸人之精,龙属阳而恶阴,人之精水属阴,故龙不食也。胸胁生鳞甲者,龙吸人之气,不能一口吞咽,呼吸之间,以龙气回冲,而龙涎偶沾濡于人之胸胁,遂至生长鳞甲耳。治法必须化龙之毒,大补其真气,则无气可以生气,无肉可以长肉也。方用解鳞丹∶人参(三两)白术(二两)茯苓(一两)生甘草(五钱)肉桂(二钱)白矾(二钱)丹砂末(三钱)麦冬(五钱)当归(一两)白芥子(三钱)水煎服。一剂鳞甲尽消,再剂气旺,减药之半,连服十剂,人之肉生,再服十剂全愈。
此方补气为君,少佐之白矾、丹砂,龙毒何以易消乎?盖白矾最能软坚而化痰,丹砂最化鱼龙之毒,二味入于补气之中,全无干碍,所以合用成功也。但丹砂必须同药共煎,切不可生用调服,盖丹砂生用无毒,熟用则有毒,取其以毒攻毒也。或问龙吸人之气,则人之阳气尽散,宜胃气消亡,不宜健饭如故,讵识胃为肾之关,肾精未丧,则肾火犹存,肾火上蒸,而胃火接续,胃气升腾,所以可救。倘胃气消索,虽有解鳞汤之奇,亦无可如何矣。
此症用增味补气汤亦神。
人参当归(各一两)黄(二两)苍术(三钱)雄黄(一钱)水煎服。服十日而鳞甲隐矣,渐生肉也。
人有山林之间偶遇少妇,两情眷顾,遂与野合,泄精如注,倦极困卧,醒来少妇已失所在,玉茎微痛,明日大痛,三日之后,肿如黄瓜之样,人以为野合浪战之伤,谁知是花妖之毒哉。夫花木之精有何毒?不知树木岁久,始能成精,物经长久,未有无毒者。况花木经数千百年之后,其孔隙之间,安保无蛇虫所居,得日月之灵气,虽已成精,而毒瓦斯留存未化也。
虽然木气慈仁,花妖每不杀人,不过盗人精气,以图自化其身,不意孔隙之间,留毒尚在,以致玉茎肿痛。花木之精,不皆阴物,有化老人者,有化道士者,有化秀士者,不止化女人,以迷惑男子也。化女者,多使人玉茎肿痛,化男者,反无恙耳。所以老树成精,往往得妇人之精气,便能立变为人,或投胎夺舍而去。惟化女者,未免贻害男子,天所以恶其过,而使斩伐之也,故花妖每不能成人耳。
树妖与花妖均盗人精气,而树妖得成正果者,以其求道心切,又不坏人,天所以恕而成之也。倘树妖纯盗人精气,不死不休者,仍为天之所怒,非遭斧斤之厄,即遇霹雳之震耳。玉茎肿痛,妖再不至者,畏天耳。然人何以治之乎?方用安阴汤∶生甘草(五钱)茯苓(五钱)蚯蚓(二条)葱(二枝)黄柏(三钱)水煎服。
一剂即消,不必再剂也,以渣再煎汤洗之。
此方用生甘草以解毒,用茯苓以利水,蚯蚓者,最善消肿,黄柏祛火,葱能发散,同群共济,引毒直走膀胱,从阴器而出,毒出而肿自化矣。
此症用麝柏丹外治亦佳。
炒黄柏(五钱)麝香(一钱)生甘草(一钱)各为细末,香油调搽,三日愈。
人有邂逅少艾,目挑心许,或投以佩带,勾以语言,遂至引入家门,两相配合,晨夕肆淫,形体消瘦。初不知其为山魈也,久则时隐时现,常去常来。彼必自称仙子,号曰真人,且能体病患所欲,饮馔金物等项,心思得之,立时猝至,皆可用之而无疑。惟是山魈来时,必欲人尽去其衣,裸体而战,不似他妖之喜掩饰也。此等之怪,甚于花木之妖,轻于狐狸之祟。盖狐狸盗人之精,不尽不止;山魈止吸人之气,适可而止也。
然而,狐狸之祟易祛,山魈之魅难遣,以山魈亦具神通,未便以草木之药治之也。夫山魈,阳妖耳,阳妖自必喜阳,而山魈则喜阴,故逢女则易合也。然其性最喜洁恶秽,裸体而战者,正恐女子之秽其体也。治法即以秽治之。方用善秽汤∶犬肉(二两,先煮汤二碗)入∶人参(一两)红铅纸(一片)肉苁蓉(三钱二)蚕沙(三钱)鸡卵(二枚)山羊血(一钱)龙骨末(一钱)秋石(一钱)水煎服。
山魈知煎此汤,必在房中大骂,须令人锣鼓喧天,大闹于房外,彼必大笑。然后以此汤灌病人之口,得饮一口,山魈知之,大笑而去。乘其去后,急以狗血涂病患之面,与下体不便之处。少顷,彼必再来,见此等形状,断必绝交,不再至也。此乘其好洁而乱之也。
此症用苍狗汤治之亦神。
苍术(一斤)狗血(一斤,和在一处,水一斤,再和合一处,煎数沸,将病患身体遍擦,彼必大骂而去。所擦之人,亦将血水擦面,妖即不能暗击矣。但煎药之时,须在邻舍无人处煎之,妖不能知也。)人有游于洲渚之间,或遇矮人,或见长老,须眉颁白,道貌可观,引至其家,谈心论性,时往时来,莫能踪迹,此有道之士、即是怪物,何必拒之。间有化秀士以斗风流,变妖姬以逞姣好,乃美言相挑,以珍物相赠,人为所惑,遂至野合,久之探战吸精,尽情纵欲,人逐之而不避,人骂之而生嗔,飞沙走石,坏屋倒庐,世多不识其怪,谁知是鱼鳖元龟之族哉。夫水族之怪,不能离水,何以登岸而作祟耶?不知凡物之偷生于世者,年至千岁,皆能变化为人。既能变化,有何陆之不可游行乎。千岁之物,往往出而迷人者,亦其慕道之心太切耳。盖人之气最灵,物得之可以入道。但其初,心亦不过欲窃人之灵气,未常有害人之念也,故天亦置而不问。迨既与人接,欲尽取之而后快。遂动杀人之心,于是作祟兴妖之事起,人始知是妖,而谋共逐之矣。治法又不同于祛他妖之法,以他妖生于陆内,鱼鳖元龟生于水耳。
方用∶硫黄数两,研末,煎汤。遍洒于病患之室与病患之家房中,时时烧之,使气味充闾,彼必畏缩而不敢入。更用苍术一两,白术二两,煎汤,日与病患服之。更将二味之渣杂之硫黄,煮熏病患之衣服褥被,自此永绝其迹矣。
二术乃纯阳之气,妖闻之最恶,况加入硫黄相克之物,安得不畏避哉。
此症用远邪饼亦神。
胡椒(四两)干姜(一斤)炒苍术(一斤)各为末,取芦柴烧灰,和勾成饼,在房内焚饼熏之,三日即断迹矣。如无芦柴,用炭末亦妙。
[卷之十] 中毒门(十二则)
人有服砒霜之毒,疼痛欲死,苟不急救,必至腐肠烂胃,吐呕紫血而死。盖砒霜乃天生之石,未常经火炼,何以毒至如此?不知砒霜生于南岳之山,钟南方之火毒,又经火气,则其气大热,毒而加热,则酷烈之极,安得不杀人耶。且其性又善走,下喉必升降于肠胃之上下,肠薄皮穿,人乃死矣。天下毒药之横,莫此为甚。救法必须吐出其毒。然而虽经吐出,不能尽出其毒,必须用解毒之味。世人往往用羊血以吐之,亦有能生之者。但初下喉之人可救,食之多时,久入胃中,则无益矣。我有一方,得之异人所传,久暂皆可救。方名救死丹∶生甘草(二两)瓜蒂(七个)玄参(二两)地榆(五钱)水煎服。一下喉即吐,再煎渣服之,又吐,砒霜之毒必然全解。
甘草最善解毒,得瓜蒂必上涌而吐,砒霜原能上升,故引之而尽出也。然而砒霜又善下行,得玄参、地榆最解大肠之火毒,砒之大毒从上而出,走下者不过余毒耳。又得玄参、地榆而解之,则上下共相解氛,毒何能施其燥烈之虐哉。况玄参、地榆俱是润中解毒,所以能制其酷也。大约此方用之十人中,断可救八人。惟服下不能吐者,此肠胃已坏,不可救矣,非药之无效也,幸人急救之可耳。倘药不及煎饮,于饭锅中煮前药汁灌之,庶不致因循失救也。
此症用苦参汤救之亦神妙。
苦参(二两),煎汤一碗,一气服之,即大吐而愈。
人有服断肠草者,初则胸前隐隐作疼,久则气不能通,及至腹痛,大小便俱不能出而死。
夫断肠草即钩吻也,至阴之物,状似黄精,但叶有毛钩子二个。此物最善闭气,犹能使血不行动,气血闭塞,故尔人死,非肠果能断也。闽广之间,多生此物。妇女小忿,往往短见,偷食觅死如饴,取其不大痛楚也。世亦以羊血灌之,得吐则生。然亦有服羊血不肯吐者,往往不救。不知断肠之草,杀人甚缓,苟用解毒通利之药,无不生者,不比砒毒酷烈。方用通肠解毒汤救之。
生甘草(一两)大黄(一两)金银花(一两)水煎服。一泻而愈,不必二剂。
此方用金银花、生甘草以解其毒,用大黄迅逐以通其气,毒解气通,断肠之草何能作祟哉。
此症用白矾汤亦神。
白芍(三两)白矾(五钱)当归丹皮(各一两)柴胡(三钱)附子(一钱)水煎服。一剂气通即愈。
人有食漏脯充饥,致胸膈饱满,上吐下泻,大肠如刀割疼痛,泻不可止而死者有之。夫漏脯,即隔宿之肉食,屋漏之水滴入而名之也。似乎无甚大害,何以成毒杀人?此言岁久之屋,尘甚多,屋上必有蛇蝎行走,尘灰倒挂,系蜘蛛蛸结成,无非毒物。天雨之水,顺流而下,凡毒瓦斯得水则化,然化于水中也。水人肉食之内,毒将何往,自然结于脯中而不化矣。
以毒物充饥,安得不变生不测哉。但世多食漏脯不死,又是何故?其屋必非岁久之屋,未曾经蛇竭行走故耳。食之虽不至死,病则断不能免,所以漏脯为太上所戒。倘人误食,疼痛吐泻,急用解毒之药,可以得生。方用化漏汤∶山楂(三钱)生甘草(五钱)大黄(三钱)浓朴(三钱)白芷(二钱)麦芽(二钱)水煎服。一剂毒尽出矣,二剂痛定,不必三剂。
此方消其肉食,则脯易变化,后以大黄推荡之,白芷、甘草从中解毒,则顺流利导,易于祛除也。
此症用查汤妙。
荠汁三大碗,用山楂肉三钱,神曲三钱,麦芽、生甘草各三钱,水一碗,连汁同煎,取二碗,顿服之,吐泻止即愈。
人有饮吞鸩酒,白眼朝天,身发寒颤,忽忽不知,如大醉之状,心中明白,但不能语言,至眼闭即死。夫鸩毒乃鸩鸟之粪,非鸩鸟之羽毛,亦非鹤顶之红冠也。鸩鸟羽毛与鹤顶红冠皆不能杀人,不过生病,惟鸩粪则毒。此鸟出于异国,异国之人,恐言鸟粪,则人必轻贱,故但名为鸩,以贵重之也。此鸟非蛇、蝎不食,故毒胜于孔雀之粪。孔雀之粪,冲酒饮之,有死有不死,鸩酒饮之,则无不死矣。盖鸩毒性热而功缓,善能闭人之气,所以饮之,人即不能语言。发寒颤者,心中热也。心脉通于眼中之大,心热则目必上视。眼闭而死者,心气绝而目乃闭也。幸其功缓可施救疗之法,无如世人未知,铎逢异人之传,何敢自隐。饮鸩酒者,倘眼未闭,虽三日内,用药尚可活,方用消鸩汤∶金银花(八两,煎汤取汁二碗)用∶白矾(三钱)寒水石(三钱)菖蒲(二钱)天花粉(三钱)麦冬(五钱)再煎一碗灌之。一时辰后,眼不上视,口能出言。再用前一半,如前法煎饮,二剂而愈,断不死也。
嗟乎!鸩毒之杀人,医经并未有言及可以救疗者,世人服鸩毒亦绝少,似可不必传方。
然而人事何常,万一有误饮鸩酒者,以此方救之,实再生之丹也。
此症用加味连草汤亦可救。
黄连(三钱)生甘草(一两)菖蒲(一钱)贝母(三钱)生姜汁(半荼钟)竹沥(半茶钟)水煎一碗,服之即解,不必二服,得吐犹愈之速也。
人有食鳖而腹痛欲死,往往有手足发青而亡者。夫鳖虽介属,本无大毒,然鳖之类多属化生,有蛇化者,有龟化者,有鱼化者。龟、鱼所化,俱能益人;惟蛇最毒,其鳖腹之下必有隐隐蛇皮之状,且其色大红,断不可食,食必杀人。人苟误食,腹必大痛,以毒瓦斯之攻肠也。手足发青者,手足属脾,毒中于脾,外现于手足也。治法不可解鳖之味,而仍当解蛇之毒。方用∶白芷(三钱)雄黄末(三钱)山楂(一钱)丹砂末(一钱)枳实(一钱)茯苓(五钱)水煎服。一剂疼痛止,二剂秽毒出矣,不必三剂。
此方白芷、雄黄俱是制蛇之药,而山楂、丹砂善化鱼肉之味,合而用之,则鳖毒易消。加入枳实、茯苓者,枳实最能去积,茯苓尤能利水,水族之物,毒随水化,更易于解散耳。
此症用驹溺汤甚神。
马尿(一碗)生甘草(一两)水煎服。得吐即愈,不吐即再饮二煎,无不愈者。
人有道途之间,误服汗之药,以致头重脚轻,口吐涎沫,眼瞪不语,此迷心之故也。
山东村店,最多此药。乘其一时心迷,以取财物。醒来多不记忆,恍恍惚惚,辨别不真。其药大约用天仙子为君,加入狐心等物,虽不至杀人,然久迷不醒,亦为可畏。世人以凉水解之,亦能少醒,但凉水入心,水停心下,倘系虚人,必变他症,非解法之善也。方用止迷汤∶茯苓(五钱)生甘草(三钱)瓜蒂(七枚)陈皮(五分)水煎服。即大吐而醒。
其从前情景,断不遗亡,不似凉水之解,如醉如痴也。
盖茯苓通其心,生甘草解其毒,陈皮清其痰,宽其中,又得瓜蒂上通,使药不停心,一吐,气清神朗,不至五脏反复也。或问汗药必是痰迷心窍,宜用生姜以开之,何故不用?未审止迷汤中,可少投姜汁,否耶。不知汗药中用天仙子居多,天仙子得姜而愈迷其心矣,故中毒者,断不可轻与姜汤,反致久迷耳。
此症用解汤亦神效。
黄连枳壳(各一钱)天花粉白芥子神曲人参(各三钱)生甘草栝蒌(各二钱)茯神(五钱)附子(一片)水煎服。一剂即解。
人有游两粤之间,或与妇女交好,或与男子成仇,多下蛊毒于饮食之中,人食之则面目渐黄,饮食倦怠,或一年,或三载,无药解之,必至暴死。世传蛊毒,土人将各毒虫与蛇、竭等物投于缸中,听其彼此相食,食完止存一物,不死者,取之以为蛊母,此讹也。盖彼地别有蛊药,乃天生之毒也。土人治蛊,有方法可解,大约皆用矾石以化蛊,惟恐外人知之,故秘而不言。矾石清痰,又善化坚,蛊积于腹中,内必坚硬,外以痰包之。所以一物两用,奏功颇神。惟是人身柔弱者多,刚强者少,又得蛊毒结于胸腹之间,必然正气大虚,倘徒用矾石,不更虚其虚乎。必须于补气补血之中,而加用消痰化蛊之药,则有益无损,始称万全。方用破蛊全生汤∶人参(一两)茯苓(五钱)当归(一两)生甘草(三钱)白矾(三钱)半夏(三钱)水煎服。一剂胸腹爽,再剂胃气开,三剂蛊毒渐消于乌有矣。
此方补气血之亏,化痰涎之块。正气既旺,邪气自消,况有攻坚、消蛊之品,蛊何能再聚而不散哉。
此症用散蛊丸亦佳妙。
白矾入于鸭蛋内,火为枯矾后用茯苓(一斤)白术(一斤)枯矾(四两)同为绝细末,米饮为丸。每日白滚水送下三钱,不须服完愈。
人有误食竹间之蕈,或轻吞树上之菌,遂至胸胀心疼,腹痛肠泻而死。夫蕈、菌之物,亦芝草之类。竹根、树柯生蕈、生菌者,以土之湿热也。其下必丛聚蛇、蝎、恶虫,其气上腾,蕈、菌得气,温而不寒,易于生发,故较他产更加肥壮,其味最美,而其气实毒也。方用解菌汤救之。
生甘草(二两)白芷(三钱)水煎服。服后,乃用鹅翎扫其咽喉,引其上吐,必尽吐出而愈。即或已过胃中,鹅翎探引不吐,亦必腹疼下泻,可庆安全。
盖生甘草原是解毒之神品,又得白芷,最解蛇毒,相助同攻,自易下逐而尽消也。
此症用∶白矾(五钱)栝蒂(七枚)水煎服。非吐即泻而愈。
人有食牛、犬之肉,一时心痛,欲吐不能,欲泻不可,此毒结于心胃,不升不降也。论理亦宜用吐法,然亦有探吐之不应者。夫牛、犬乃资补精血之物,何以有毒?此必牛、犬抱病将死未死之时,又加束缚,以激动其怒气,毒结于皮肉心肝之间,人不知而食之,适当其处,故食而成病,重至暴亡也。治法消化其肉食,佐之以解毒之品,则胀闷一宽,即可不死。方用消肉化毒丹∶山楂(三钱)枳壳(一钱)神曲(三钱)雷丸(三钱)浓朴(一钱)大黄(三钱)水煎服。一剂而大下之,则犬、牛之肉尽消而出,不必二剂。
然此方乃下逐之神方,倘可上涌,不必用此。苟用吐法不效,急用此方,无不可救疗也。
此症用黄萝饮亦神效。
大黄当归(各五钱)山楂肉萝卜子(各三钱)枳壳槟榔(各一钱)柴胡(五分)丹皮(二钱)水煎服。
人有一时短见,服盐卤之毒,必至口咸作渴,腹中疼痛,身蜷脚缩而死。夫盐能补肾,何便杀人?不知盐卤味苦,苦先入心,心遇盐卤,心气抑郁不通,盐卤见心不受,乃犯于肾,肾见其味苦,肾又不受,遂往来于心肾之间,心肾之气不交,而盐卤流入于肠,而不可救矣。
盖大小肠最恶盐卤,入之必缩小其肠而成结,肠结而气又不通,安得不蜷曲而死乎。治法必用甘以解之,方用∶生甘草(三两)煎汤救之。如服卤未久,生甘草汤中加淡豆豉一两,同煎饮之,必吐。如服已久,生甘草汤中加入当归二两,同煎饮之,肠润未必皆死也。要在人活变耳。
此症亦可用归冬榆草汤救之。
生甘草(二两)当归(一两)麦冬(一两)地榆(五钱)水煎服。
人有恣饮烧酒,大醉而死,其身体必腐烂臭秽。夫酒为大热之物,况烧酒纯阳无阴,尤为至热者乎。多饮过度,力不能胜,一时醉倒,热性发作,腐肠烂胃,往往不免。必须用井水频扑其心胸。解其头发,浸头于冷水之中,候温即易凉水,后用解炎化酒汤救之。
人参(一两)柞木枝(二两)黄连(三钱)茯苓(五钱)菖蒲(一钱)寒水石(三钱)水煎,服一碗,以冰水探冷灌之,得入口中,即不死矣。
此方以柞木解其酒毒,黄连、寒水石解其火毒,菖蒲引入心中,用茯苓以分消其酒湿之气,然必用人参以固真气者,使气不随酒俱散。盖烧酒系气酒也,热极则气易散越,固其真气,而火可泻,毒可解也。倘止泻其火而解其毒,火泻毒解而气脱矣。气脱而身将何在哉?此人参之所以必用。苟无人参,以黄二两代之可也。
此症用地龙汤救之亦神妙。
蚯蚓(二十条)葱(四十条)同捣烂如泥,以井水二碗漉过,取汁一碗,灌醉人口中,即可保其不死也。
人有爱食河,以致血毒中人,舌麻心闷,重者腹胀而气难舒,口开而声不出,若久不治,亦能害人。大约肝经血燥,而胃气又弱者,多能中毒。盖河乃鱼中之最善怒者也,食之自能动气。况肝经血燥之人,则肝气自急,以急投急,安有不增其急暴之气乎。气急而腹难舒,故心闷也。气急而声难出,故舌麻也。治法吐出其肉,则气舒腹宽,声出而口闭,何至有心闷、舌麻之症哉。方用瓜蒂散加味治之。
瓜蒂(七枚)白茅根(一两)芦根(一两)水煎汁饮之。必大吐,吐后前证尽解,不必再服。
古人有拼死食河之语,亦是爱食之也。其实河纯不能杀人,但与性怒者不甚相宜耳。
此症用芦姜汤救之亦神效。
神曲(三钱)半夏(二钱)茯苓(三钱)芦根汁(一碗)生姜汁(一合)水煎。
一剂即安。
[卷之十] 肠鸣门(三则)
人有肠中自鸣,终日不已,嗳气吞酸,无有休歇,人以为脾气之虚也,谁知是肝气之旺乎。夫肝木不郁,则脾气得舒,肠亦安然输挽,顺流而下,何至动不平之鸣耶。惟肝木克脾土,则土气不能伸,而肠乃鸣矣。盖坤道主安宁者也,惟地中有风震动之,声出如霆如雷,非明验乎。故治肠鸣之病,不必治肠,治脾土而已。亦不必专治脾土,治肝木而已。肝木之风静,脾土之气自静也。方用安土汤∶白芍(一两)白术(一两)柴胡(一钱)茯苓(三钱)甘草(一钱)苍术(二钱)神曲(二钱)炮姜(一钱)水煎服。一剂少土,二剂全止,不必三剂。
此方脾肝同治之法。肝平而脾气得养矣,脾安而肠气得通矣。不必止鸣而鸣自止者,妙在行肝气之郁居多,所以奏功特神耳。
此症用香栀平肝饮亦佳。
炒栀子(三钱)茯苓白芍白术(各五钱)陈皮甘草(各一钱)香附(二钱)水煎服。
人有饥饿之后,腹中肠鸣,手按之鸣少止者,人以为大肠之虚也,谁知胃气之虚乎。盖胃气者,阳气也。胃与大肠同合阳明之经,胃属足阳明,大肠属手阳明也。故阳明胃燥,大肠亦燥,阳明胃虚,大肠亦虚。大肠之糟粕,必由胃而入,大肠气虚,必得胃气来援。今胃气既虚,仅可自顾,安能分布于大肠,此大肠匮乏,所以呼号,求济于同经之胃而频鸣也。治法必须助胃气之弱。方用实肠汤∶黄(一两)茯苓(五钱)山药(五钱)白术(一两)甘草(一钱)神曲(二钱)五味子(一钱)肉果(一枚)水煎服。一剂而肠鸣止,连服四剂不再发。
此方大补胃中之气,绝不去实大肠,治胃而肠鸣自止,故即谓之实肠汤。
此症用加味四君汤亦妙。
白术(三钱)茯苓(二钱)人参谷芽(各一钱)甘草神曲(各五分)砂仁(一粒)水煎服。
人有肠中作水声者,如囊裹浆状,亦肠鸣之病也,谁知是水蓄于大肠乎。夫大肠之能开能阖者,肾火操其权也,肾热而大肠亦热,肾寒而大肠亦寒。大肠寒而水乃注于中而不化,故作水声也。虽然大肠能容糟粕,而不能容水,水入大肠,必随糟粕而出,何以但作水声,不随糟粕而即出耶?盖大肠之下为直肠,直肠之下为魄门,乃肺操其政,非肾操其政也。肺怜肾之弱,欲救之而无从,未常不恶邪水之入肠也。肺居上游,不能禁邪水之不入于肠,实能断邪水之不出于肠。况大肠与肺为表里,肺气不下行,大肠之气亦因之而不泄。魄门正肺之门也,肺门谨锁,大肠之水又何从而出乎?所以愈积于其中,作裹浆之声也。治法补命门之火,兼利其水,则水从膀胱而化矣。方用五苓散治之。
白术(五钱)茯苓(五钱)猪苓泽泻(各一钱)肉桂(三钱)一剂而膀胱之水若决江河而大出矣,二剂而腹中之水声顿息。
盖五苓散本是利水之圣药,我多加肉桂,则肾气温和,直走膀胱,水有出路,岂尚流入大肠哉?故不必治大肠而自愈也。
此症用消浆饮亦效。
茯苓山药(各一两)芡实(五钱)肉桂(一钱)车前子(二钱)水煎服。
[卷之十] 自笑门(附自哭三则)
人有无端大笑不止,或背人处自笑,异于平素者,人以为心家有邪热也,谁知心包之火盛乎。其状绝似有祟凭之,孰知绝非祟也。倘祟凭其身,必有奇异之征,不止一自笑而已。膻中为心之相,过热则权门威赫,妄大自尊,纵欲穷奢,无所不至,随地快心,逢人适意,及其后,有不必喜而亦喜,不可乐而亦乐,是岂相臣之素志,亦权大威倾,势驱习移而然也。膻中火盛,发而自笑,正相仿佛耳。治法惟泻心包之火,笑自止矣。方用止笑丹∶生枣仁(三钱)黄连(二钱)犀角屑(五分)丹砂末(一钱)丹皮(三钱)生甘草(一钱)麦冬(三钱)茯神(三钱)丹参(二钱)天花粉(二钱)水煎服。一剂笑可止,二剂笑全止,三剂全愈。
此方泻心包之火,仍是安心君之药。盖心中清明,包络自不敢有背主私喜之事,故安心正所以安心包也。
此症用蒲柏饮亦效。
菖蒲(一钱)玄参麦冬(各一两)柏子仁(三钱)贝母(一钱)水煎服。四剂愈。
人有笑哭不常,忽而自哭,忽而自笑,人以为鬼祟也,谁知积痰类祟乎。夫心虚则不能自主,或哭或笑之病生。盖心气虚而不能生胃,而胃气亦虚矣。胃气既虚,水谷入胃,不化精而化痰,痰将何往?势必仍留于胃中,胃苦痰湿之荡漾,必取心火之气以相资,而心虚不能生土,痰即乘势入于心宫,心恶痰之相犯,坚闭不纳,又恐胃土之沉沦,故心而作痛也。痛至则哭,痛失则笑,何祟之有?治法以化痰之药动其吐,痰出而哭与笑皆愈矣。方用∶茯苓(五钱)白术(五钱)甘草(三钱)陈皮(三钱)半夏(三钱)竹沥(二合)水五碗,煎三碗,顿服之,以鹅翎扫其咽喉,必吐痰升许而愈。
盖痰在上焦,非吐则痰不能出,非用二陈汤为吐药,则旧疾虽出,新痰又积,笑哭正无止期。惟用二陈汤为吐药,则新旧之病一治而永愈也。
此症用加味参茯饮亦效。
人参茯苓(各五钱)半夏(三钱)天花粉(三钱)甘草(一钱)竹沥(二合)附子(一片)水煎服。
人有无故自悲,涕泣不止,人以为魅凭之也,谁知为脏燥之故乎。夫脏燥者,肺燥也。《内经》曰∶悲属肺,肺之志为悲。又曰∶精气并于肺则悲。是悲泣者,肺主之也。肺经虚则肺气干燥,无所滋润,衰伤欲哭之象生。自悲出涕者,明是肺气之匮乏也。肺虚补肺,又何疑乎?然而肺乃娇脏,补肺而肺不能遽受益也,必须补其肺金之母,土旺而金自旺矣。虚则补母,正善于补肺耳。方用转愉汤∶人参(三钱)甘草(二钱)小麦(五钱)大枣(十枚)白术(五钱)茯神(三钱)水煎服。十剂全愈。
此方用参、术、茯、甘补脾土也,土旺而肺金安有再弱之理。惟肺燥善悲,不润肺解燥,反助土生火,不益增其燥乎?不知助土生火,正助金以生气也,气旺而肺之燥自解。大麦成于麦秋,有秋金之气焉。入于参、术、苓、甘之内,全无真火之气,所以相济而成功也。
此症用加味参术汤妙。
人参天花粉生地(各五钱)白术麦冬(各一两)水煎服。
[卷之十] 恼怒门(二则)
人有少逢拂意之事,便觉怒气填胸,不能自遣,嗔恼不已,人以为肝气之逆也,谁知肝血之少乎。夫肝性急,宜顺不宜逆,恼怒之事,正拂抑之事也。拂抑必致动怒,怒极必致伤肝,轻则飧泄,重则呕血者甚多。然此乃猝然而至,肝经因怒而成病者也。若肝血少者,不必有可怒之事而遇之大怒,不必有可恼之人而见之甚恼。
盖血少则肝燥,肝燥则气逆也。故同一气恼之症,须分虚实以治之。前症乃实,后症乃虚也。虽然,实者火实,非血之实也;虚者血虚,非火之虚也。所以虚实之症,前后若有异,治虚、治实之法,实彼此无有殊耳。方用解怒补肝汤∶白芍(一两)当归(五钱)泽泻(一钱)柴胡(一钱)荆芥(一钱)甘草(一钱)枳壳(三分)丹皮(三钱)天花粉(二钱)水煎服。一剂气平,连服数剂,自然不易怒也。
此方全是平肝之药,非泻肝之品也。肝得补而血生,郁得血而易散,肝气不郁,恼怒何能动乎。即或天性多乖,平时无病,尚多气恼,安得恼怒之不生哉。然多服此药,亦可免呕血、飧泄之症也。
此症用加味归芍汤亦效。
当归白芍(各一两)生地麦冬(各五钱)天花粉炒栀子(各二钱)水煎服。
人有晨夕之间,时多怒气,不必有可怒之事而心烦意躁,不能自遣,至夜则口干舌燥,止有一更睡熟,余则终夜常醒,人以为肝血之少也,谁知是肾水之匮涸乎。夫肝为肾子,肝子不足,由于肾母之不足也。盖肝属木,而木必得水以灌溉,则枝叶敷荣。今肾水日日耗去,肾且自顾不遑,则肝木零仃,势所不免,况有境遇之拂抑,自然肝益加燥,无津液以养心,此卧之所以不安也。治法必须大滋肾水,甘霖大降,则田畴渥,槁者立苏,萌芽条达,无非快心之景也。自然心火取给于肾,肾水足济夫心,而肝木之气,往来相通,而顺适矣。方用润肝汤∶熟地(一两)山茱萸(四钱)白芍(五钱)当归(五钱)五味子(一钱)玄参(三钱)丹皮(三钱)炒栀子(一钱)水煎服。十剂夜卧安,又十剂而怒气息,又十剂,虽遇可怒之事亦且不怒矣。
是方补肾者六,补肝者四也。绝不去治心,而心气自交于肾者,因肾水之足,则心不畏木火之炎,可通其交肾之路也。
此症用萸芍熟地汤亦效。
熟地(二两)山茱萸(一两)白芍(一两)水煎服。
[卷之十] 喑哑门(三则)
人有口渴之极,快饮凉水,忽然喑哑,不能出声,人以为心火亢热也,谁知肺气之闭乎。夫肺主气,气通则声音响亮,气塞则声音喑哑。盖肺属金,金实则不鸣耳。但肺金最恶心火,火来刑金,宜为金之所畏,金不敢出声,理也。何得水而反闭耶?不知水来克火,则火必为水所克,金虽幸水之克火,犹恐火之刑金,肺气随水气而下降,金沉于水底,何能自鸣耶?此种喑哑,乃水抑肺气而不升,非肺气之自败。治法宣扬肺气,分消其水湿,不治喑哑,而喑哑自鸣矣。方用发声汤∶枇杷叶(五片)贝母(二钱)茯苓(五钱)百部(一钱)苏叶(一钱)麦冬(三钱)甘草(一钱)玄参(五钱)桑白皮(三钱)水煎服。一剂声少出,再剂声大出矣,三剂全愈。
此方宣通肺气,则肺气自扬。分消水势则火气自降。火降水消,金无所畏,肺亦何所顾忌而不鸣哉。
此症亦可用冬茯苏贝汤∶苏叶(三钱)麦冬(二两)贝母(三钱)茯苓(五钱)水煎服。二剂而声出。
人有劳损弱怯,喘嗽不宁,渐渐喑哑,气息低沉,人以为肺气之绝也,谁知是肾水之涸乎。夫肺为肾之母,本生肾者也。肺母自病,何能乳子?肾又不足,日来取资于肺,则子贫而母益贫矣。子母两贫,伶仃苦弱,气息奄奄,所谓金破不鸣也。世医谓金破必须补土,然而脾胃虽能生金,而补土之药多属阳药,用阳药以补土,则阳旺而阴愈消,反有损于肺矣。治法必须大补肾子之水,子富而母自不贫。况肺气夜归于肾子之宫,将息安宁,劳瘁之肺,忽变为逸乐之肺,而又有津液以供肺母之用,则肺金顿生,自必气息从容,重施其清肃之令矣。方用助音汤∶熟地(一两)麦冬(一两)北五味子(一钱)甘草(一钱)苏子(一钱)天门冬(二钱)贝母(三分)款冬花(五分)沙参(五钱)地骨皮(三钱)水煎服。
二剂而喘少平,四剂而嗽少止,连服二十剂声出矣。再服二月,断不喑哑也。二月后,前方加人参五分,山药一两,茯苓二钱,再服半年,可变痨怯为平人矣。
此方补肾之中,意仍注于补肺,然补肺之中,仍是补肾,所以能收已败之功,克奏将坏之绩也。
此症亦可用留线汤治之。
熟地(五钱)款冬花(一钱)山茱萸(二钱)麦冬(五钱)地骨皮(五钱)贝母苏子(各一钱)山药芡实(各三钱)百部(三分)水煎服。
人有口渴之甚,舌上无津,两唇开裂,喉中干燥,遂至失音,人以为肺火之旺也,谁知心火太旺乎。夫肺属金,最畏者心火之克肺也,金气已衰,心中之火过于大旺,未免刑金太甚,炼销烁,金无清肃之气,惟有焚化之形,欲求其音声之疏越,何可得耶?治法必须泻心火之有余,滋肺金之不足,则火易息,而肺可安矣。虽然又不可徒泻心火也,盖心之所以有余者,实因肾水之不足耳。水衰不能制火,火得遂其炎上之性,倘不补水而徒泻其火,则火无水制,服寒凉之药反增其助火之焰,所谓因激而成其横也。方用∶黄连(三钱)麦冬(五钱)玄参(五钱)生地(五钱)桔梗(三钱)甘草(二钱)天花粉(二钱)水煎服。一剂声出,二剂声响,不必三剂。
方名鸣金汤。泻火而补肾存其中,全不见补肾,仍是救肺之药。盖肺肾为子母,救肺正所以生肾水也,肾水生而心火降矣。
此症用加味元冬汤亦可治。
元参(一两)丹参(三钱)麦冬(一两)北五味子(一钱)水煎服。十剂全愈。
[卷之十] 瘟疫门(一则)
世有城市之中,乡村镇店之处,传染瘟疫,多至死亡。其症必头痛眩晕,胸膈膨胀,口吐黄痰,鼻流浊水,或身发红斑,或发如焦黑,或呕涎如红血,或腹大如圆箕,或舌烂头大,或胁痛心疼,种种不一,象形而名,人以为天灾流行,谁知皆人事召之也。此症虽奇奇怪怪,不可执一而论,然皆火热之毒不宣,郁而成之耳。盖火性炎上,郁则火气不伸,拂抑其性,蕴藏于腹中,所以大闭作热,热闭成毒,其由来者,非一日也。治法自宜大泻其火毒,以快泄其郁闷之气。第泻火之药,未有不大寒者也,不先用表散之味,遽用寒凉,火转闭塞而不得达,适所以害之也。故必须于散中用泻,则疫去如扫耳。方用散瘟汤∶荆芥(三钱)石膏(五钱)玄参(一两)天花粉(三钱)生甘草(一钱)黄芩(二钱)陈皮(一钱)麦芽(二钱)神曲(三钱)茯苓(五钱)水煎服。一剂病轻,二剂病又轻,三剂全愈。此方泻肺胃之火者,以瘟疫之热,多是二经之火也。用荆芥以助石膏、黄芩,泻火而又散火也,火散则热发于外矣,火泻则毒化于内矣,火解毒消,瘟神疫鬼何能作祟哉。
余又闻南阳张真人之教,谓瘟疫自来无方,然方亦可豫定,以瘟病皆热症也。去火退热,解邪逐秽,未尝不可于难定之中以定一可救之剂也。其方用∶大黄(一钱)荆芥(一钱)生甘草(一钱)柴胡苍术川芎(各一钱)白芷(五分)水二碗,煎八分。一剂回春。
此方较散瘟汤少异,然散火为主,其意正同。瘟疫治法,不可拘执,又志此方于后,以便治疫者之采择也。
伯高太师,别号怀真子,传铎元天苦救汤,治前瘟疫亦甚效,并附于后∶苦参(五钱)元参(一两)天花粉(五钱)三味水煎服。服一剂必无性命之忧。
又云∶偶传瘟疫,眼角忽然大肿,身子骤发寒热,喉咙大胀作痛,数日之后,即鼻中出血,口出狂言,见人骂詈,发渴,若饮之水,则又泻痢不止,不过半月,其人即亡。一见眼角发肿,即用七星汤治之,二剂即愈。若至泻痢,此方不可救矣。方另用加味术苓汤救之,痢止则生,否则不救。宁传方以防疫,不可有疫而无方,故罄述之,不敢隐也。二方载后。
七星汤,治传染瘟疫,眼角忽然大肿,身骤发寒热,喉咙大胀作痛,骂詈发渴。
玄参麦冬(各一两)天花粉(三钱)甘草(一钱)荆芥(二钱)神曲(一钱)桔梗(二钱)水煎服。若鼻中出血,加犀角(一钱),切不可用升麻代之,宁用黄芩一、二钱。
加味术苓汤∶治前症瘟疫,鼻中出血后饮水泻痢。
白术(五钱)茯苓(一两)贯众(一两)甘草(二钱)车前子(五钱)水煎服。痢止则生,否则不救。
[卷之十] 种嗣门(九则)
男子有交感之时,妇人正在兴浓,而男子先痿,阳事不坚,精难射远,人以为命门之火衰也,谁知阳气之大虚乎?夫气旺则阳旺,气衰则阳衰。此气也乃五脏之真气,非止命门之火也。盖命门原有先天之火气,然非五脏后天之气不能生。世人戕贼五脏,因而命门之火气不旺,随五脏之真气而消磨矣,又安能助命门之火乎。此所以半涂先痿也。治法似宜急补五脏之阳气也。然而五脏不必全补也,但补其脾肾之气,若心、若肝、若肺之气自旺,五脏气旺,而命门之火欲不旺得乎。方用助气仙丹∶人参(五钱)黄(一两)当归(三钱)茯苓(二钱)白术(一两)破故纸(三钱)杜仲(五钱)山药(三钱)水煎服。连服四剂气旺,再服四剂气大旺,自然久战,可以壮阳,泄精可以射远,玉燕投怀矣。
此方补气,绝不补阴,以病成于阳衰,则阴气必旺。若兼去滋阴,则阳气无偏胜之快矣。方又不去助火,盖气盛则火自生,若兼去补火,则阳过于胜而火炎,复恐有亢烈之忧,反不种子矣,此立方之所以妙也。
此症用火龙丹长服亦佳。
人参(五两)白术(五两)巴戟天杜仲菟丝子麦冬(各五两)肉苁蓉(一大枚)破故纸远志肉桂(各二两)黄(八两)当归(三两)北五味(一两)各为末,蜜为丸。每日酒送五钱。服一月即阳举,可以久战矣。
男子有泄精之时,止有一、二点之精,此等之人,亦不能生子,人以为肾水之亏,谁知是天分之薄乎?夫精少之人,身必壮健,予谓天分之薄,谁其信之?殊不知精少者,则精不能尽射于子宫,得天之浓者,果如此乎?天既予人以薄,医欲逆天而予人以浓,似乎不可得之数矣,然天心仁爱,人苟有迁善之心,医即有种子之法。盖精少者,虽属之于天,未必不成之于人也。恃强而好用其力,若思而过劳其心,多食而反伤其胃,皆足以耗精也。苟能淡漠以死其心,节少以养其胃,益之补精添髓之方,安在精少者不可以多生乎。铎得逢异人秘传,实有添精神术,今着书至此,不敢隐忍不传,传之以救万世无子之人也。方用生髓育麟丹∶人参(六两)山茱萸(十两)熟地(一斤)桑椹(干者,一斤)鹿茸(一对)龟胶(八两)鱼鳔(四两)菟丝子(四两)山药(十两)当归(五两)麦冬(六两)北五味(三两)肉苁蓉(六两)人胞(二个)柏子仁(二两)枸杞子(八两)各为细末,蜜捣成丸。每日早晚时用白滚水送下五钱。服三月,精多且阳亦坚,安有不种子者哉。
此方妙在纯用填精益髓之味,又无金石之犯,可以久服而无害,不特种子而得八元,兼可延龄而至百岁,即名为百岁丹,何不可者。
此症用添精嗣续丸,长服亦甚佳。
人参鹿角胶龟板胶山药枸杞子(各六两)山茱萸肉麦冬菟丝子肉苁蓉(各五两)熟地黄鱼鳔(炒)巴戟天(各八两)北五味(一两)柏子仁(三两)肉桂(一两)各为末,将胶酒化入之,为丸。每日服八钱。服二月,多精而可孕矣。
男子有精力甚健,入房甚久,泄精之时,如热汤浇入子宫,妇人受之,必然吃惊,反不生育者,人以为久战之故,使妇女兴阑,以致子宫谨闭,精不得入,孰知不然。夫胎胞居于心肾之间,喜温不喜寒,然过寒则阴凝,而胎胞不纳;过热则阳亢,而胎胞难受。交感之际,妇人胎胞之口未有不启,安有茹而吐之乎。惟是过于太热,则口欲闭而不能中,欲受而不得,势不得不弃之于外,以享其清凉之快矣。是以妇人坐娠数十日经来者,正坐于受胎而复堕,非外因之伤,乃精热之自难存养也。然则欲胎气之永固,似宜泻火之有余矣。而火不可泻,泻火必致伤胃,反无生气,何以种玉乎。治法但补其肾中之水,使水旺而火自平。方用平火散∶熟地(一两)玄参(五钱)麦冬(三钱)生地(二钱)丹皮(二钱)山药(三钱)金钗石斛(三钱)沙参(三钱)水煎服。连服十剂,精不过热,与妇女交接,便可受胎,且庆永安也。
此方补阴而无大寒之虞,泻火而有生阴之妙,无事解氛,自获退炎之益,宜男之道,即在于斯。何必加知母、黄柏大苦寒之药以求奏效哉。
此症用镇阳丸长服亦佳。
熟地(八两)生地茯苓麦冬山药地骨皮沙参(各四两)牛膝天门冬车前子(各二两)玄参(八两)各为末,蜜为丸。每日白滚水送下五钱。服一月而精温和,可以纳矣。
男子有泄精之时,寒气逼人,自难得子,人以为命门之火衰极,谁知心包之火不能助之耶?盖命门之火生于下,必得心包之上火相济,则上下相资,温和之气充溢于骨髓之中,始能泄精之时,无非生气。倘命门有火以兴阳,而心包无火以济水,则命门之气散,安能鼓其余火,发扬于精管之中哉。世人治法但去助命门之火,不去益心包之焰,则精寒不能骤复,必难受胎矣。方用温精毓子丹∶人参(二两)肉桂(一两)五味子(一两)菟丝子(三两)白术(五两)黄(半斤)当归(三两)远志(二两)炒枣仁(三两)山茱萸(三两)鹿茸(一对)肉苁蓉(三两)破故纸(三两)茯神(二两)柏子仁(一两)砂仁(五钱)肉果(一两)各为末,蜜为丸。每日酒送一两。服一料,精变为温矣。
夫无子因于精寒,今精寒易为精热,安有罴熊之无梦者乎。况此温中有补,虽助心包之炎,仍是益命门之气,二火同温,阳春遍体,谓不能生子者,吾不信也。
此症用胜寒延嗣丹长服亦效。
人参(六两)白术黄菟丝子巴戟天鹿角胶淫羊藿(各八两)附子(一个)茯苓炒枣仁(各四两)山药(六两)远志肉桂(各二两)炙甘草(一两)广木香(五钱)肉苁蓉(一大枚各为末,蜜为丸。每日早晚各服三钱。服两月,精热而孕矣。附子,用生甘草三钱煮汤一碗,泡透切片,微炒熟。
男子有精滑之极,一到妇女之门,即便泄精,欲勉强图欢不可得,且泄精甚薄,人以为天分之弱也,谁知心肾之两虚乎?夫入房可以久战者,命门火旺也。然作用虽属于命门之火,而操权实在于心宫之火。盖心火乃君火也,命门之火相火也。心火旺则相火听令于心,君火衰则心火反为相火所移,权操于相火,而不在君火矣。故心君之火一动,相火即操其柄,心即欲谨守其精,相火已暗送精于精门之外。至于望门泄精者,不特君火衰极,相火亦未常盛也。治法补心火之不足,不可泻相火之有余,盖泻相火,则君火益衰耳。方用济火延嗣丹人参(三两)黄(半斤)巴戟天(半斤)五味子(三两)黄连(八钱)肉桂(二两)当归(三两)白术(五两)龙骨(一两,)山茱萸(四两)山药(四两)柏子仁(二两)远志(二两)牡蛎(一两,)金樱子(二两)芡实(四两)鹿茸(一具)各为末,蜜为丸。每日白滚水送下一两,不拘时。服一月即改观,服二月可以坚守,服三月可以久战,服一年如改换一人。
此方心肾两补,不专尚大热之药,故可久服延年,非惟健阳生子。但服此药,必须坚守三月不战,始可邀长久之乐,否则亦不过期月之壮,种子于目前已也。
此症用补天育麟丹亦佳妙。
鹿茸(一具)人参(十两)山茱萸熟地肉苁蓉巴戟天(各六两)炒白术炙黄淫羊藿山药芡实(各八两)当归蛇床子菟丝子(各四两)柏子仁肉桂(各三两)麦冬(五两)北五味锁阳(各二两)人胞(一个,火焙)海狗肾(一根)蛤蚧(两条)黄连(一两)砂仁(五钱)各为末,蜜为丸。每日早、晚各送五钱。服二月可以久战生子矣。无海狗肾,可用大海马二个代之。不用蛇床子,可用附子七钱代之。附子用甘草三钱煮汤泡浸制。
男子身体肥大,必多痰涎,往往不能生子,此精中带湿,流入子宫而仍出也。夫精必贵纯,湿气杂于精中,则胎多不育,即子成形,生来亦必夭殇,不能永寿者也。凡人饮食,原该化精而不化痰,今既化为精,如何有湿气入之?不知多痰之人,饮食虽化为精,而湿多难化,遂乘精气入肾之时,亦同群共入,正以遍身俱是痰气,肾欲避湿而不能也。湿既入肾,是精非纯粹之精,安得育麟哉。治法必须化痰为先。然徒消其痰,而痰不易化,盖痰之生,本于肾气之寒;痰之多,由于胃气之弱,胃为肾之关门,非肾为胃之关也。《内经》年久讹写误传,世人错认肾为胃之关门矣。胃气先弱,不能为肾闭其关门,肾宫又寒,内少真火之运用,则力难烁干湿气,水泛为痰,亦且上浮而不止下降矣。故治痰必当治肾胃之二经,健其胃气而痰可化;补其肾气而痰可消矣。方用宜男化育丹∶人参(五钱)山药(五钱)半夏(三钱)白术(五钱)芡实(五钱)熟地(五钱)茯苓(一两)薏仁(五钱)白芥子(三钱)肉桂(二钱)诃黎勒(五分)益智(一钱)肉豆蔻(一枚)水煎服。服四剂而痰少,再服四剂,痰更少,服一月而痰湿尽除,交感亦健,生来之子,必可长年。
盖此方补肾者十之三,健胃者十之七,胃健而脾更健,以胃强能分消水气,何湿之入肾乎?肾又气温,足以运用,即有水湿之入肾,自能分泄于尾闾,则精成为纯粹之精,生子全美,必然之理也。
此症用纯一丸,长服亦妙。
白术山药芡实(各二斤)薏仁(半斤)肉桂(四两)砂仁(一两)各为细末,蜜为丸。每日服一两,服一月即可得子。
男子有面色痿黄,不能生子者,乃血少之故也。即或生子,必多干瘦,久成儿痨之症,人以为小儿不慎饮食之故,或归咎于生母乳汁之薄,谁知父无血以予之乎?世人生子,动曰父精、母血,不知父亦有血也。夫血气足而精亦足,血气全而精亦全,为父者,气有余而血不足,则精之中自然成一偏之精,虽幸成形,乌能无偏胜之病哉。先天无形之血,能生后天有形之血也;若后天有形之血,何能生先天无形之血乎。故虽食母之乳,吞肥甘之物,终不能生儿之血,以全活之也。然则为父者少血,乌可不亟为补之哉。惟是血不能速生,必补其气,盖血少者,由于气衰,补气生血又何疑乎。方用当归补血汤∶黄(五钱)当归(一两)熟地(五钱)水煎服。
夫补血宜用四物汤矣,今不用四物汤者,正嫌四物全是补血,而不补气也。若补血汤名虽补血,其实补气。原方用黄一两、当归五钱者,重在补气,而轻在补血也。我今用当归为君,用黄为臣,佐之熟地之滋阴,是重在补血,轻在补气,自然气以生血,而非血以助气,气血两旺,无子者易于得子,根深本固,宁至有夭殇之叹哉。
此症用滋血绳振丸长服亦效。
黄(二斤)当归麦冬熟地巴戟天(各一斤)各为末,蜜为丸。每日早、晚白滚水送下各五钱。服二月,血旺生子,必长年也。
男子有怀抱素郁而不举子者,人以为命门之火不宣也,谁知心肝二气之滞乎?夫火性炎上,忧愁则火气不扬,欢愉则火气大发,而木性条达,摧阻则木气抑而不伸,悠扬则木气直而不屈。处境遇之坎坷,值人伦之乖戾,心欲怡悦而不能,肝欲坦适而不得,势必兴尽致索,何风月之动于中,房帷之移其念哉。久则阳痿不振,何以生子?虽然人伦不可变,境遇不可反,而心气实可舒,肝气实可顺也。吾舒其心气,则火得遂其炎上之性;吾顺其肝气,则木得遂其条达之性矣。自然木火相通,心肾相合,可以久战以消愁,可以尽欢以取乐,宜男之道,亦不外于是矣。方用忘忧散∶白术(五钱)茯神(三钱)远志(二钱)柴胡(五分)郁金(一钱)白芍(一两)当归(三钱)巴戟天(二钱)陈皮(五分)白芥子(二钱)神曲(五分)麦冬(三钱)丹皮(三钱)水煎服。连服十剂,郁勃之气不知其何以解也。
因郁而无子,郁解有不得子者乎。方中解郁未常无兴阳、种玉之味,倘改汤为丸,久服则郁气尽解,未有不得子者也。
此症用适兴丸长服亦佳。
白芍(一斤)当归熟地白术巴戟天(各八两)远志(二两)炒枣仁神曲(各四两)柴胡(八钱)茯神(六两)陈皮(八钱)香附天花粉(各一两)各为细末,蜜为丸。每日白滚水送服四钱。服一月怀抱开爽,可以得子矣。
男子有天生阳物细小,而不得子者,人以为天定之也,谁知人工亦可以造作乎?夫阳物有大小者,世分为贵贱,谓贵者多小,贱者多大,造物生人,歉于此必丰于彼,虽然贱者未常无小,贵者未常无大,盖人之阳物修伟者,因其肝气之有余;阳物细小者,由于肝气之不足。以阴器为筋之余也,又属宗筋之会,肝气旺而宗筋伸,肝气虚而宗筋缩,肝气寒则阴器缩,肝气热则阴器伸,是阳物之大小,全在肝经盛衰、寒热之故也。欲使小者增大,要非补肝不可。然而肾为肝之母,心为肝之子,补肝而不补其肾,则肝之气无所生,补肝而不补其心,则肝之气有所耗,皆不能助肝以伸其筋,助筋以壮其势,故必三经同补,始获其验矣。方用夺天丹∶龙骨(二两),酒浸三日,然后用醋浸三日,火烧七次,用前酒、醋汁七次之驴肾(内外各一具,酒煮三炷香,将龙骨研末,拌入驴肾内,再煮三炷香,然后入人参(三两)当归(三两)白芍(三两)补骨脂(二两)菟丝子(二两)杜仲(三两)白术(五两)鹿茸(一具,酒浸透,切片又切小块)山药末(炒)五味子(一两)熟地(三两)山茱萸(三两)黄(五两)附子(一两)茯苓(二两)柏子仁(一两)砂仁(五钱)地龙(十条)各为细末,将驴肾汁同捣,如汁干,可加蜜同捣为丸。每日早、晚用热酒送下各五钱。
服一月即见效。但必须坚忍房事者两月,少亦必七七日,具大而且能久战,射精必远,含胎甚易。半世无儿,一旦得子,真夺天工之造化也。
铎传方至此,不畏犯神明之忌者,不过欲万世之人尽无绝嗣之悲。然天下人得吾方,亦宜敬畏为心,生儿为念,慎莫戏纵欲,倘自耗其精,非惟无子,而且获痨瘵之病,铎不受咎也。
此症用展阳神丹亦奇绝,并传于世。
人参(六两)白芍当归杜仲麦冬巴戟天(各六两)白术菟丝子熟地(各五两)肉桂牛膝柏子仁破故纸(各三两)龙骨(二两醋)锁阳(二两)蛇床子(四两)覆盆子淫羊藿(各四两)驴鞭(一具)人胞(一个)海马(两对)蚯蚓(十条)附子(一个)肉苁蓉(一枝)鹿茸(一具,照常制)各为末,蜜为丸。每日酒送下五钱。服二月改观,三月伟然,可以久战而生子矣。但必须保养三月始验,否则无功。
[卷之十一\妇人科] 带门(五则)
妇人有终年累月下流白物,如涕如唾,不能禁止,甚则臭秽,所谓白带也。夫带是湿病,以带名者,因妇人有带脉不能约束,故以带名之。带脉通于任、督之脉,任、督病而带脉亦病。带脉者,所以束带胎之系也。妇人无此,则难以系胎,故带脉弱而胎易堕,若损伤带脉,则胎必不牢。然带脉损伤,非独跌、闪、挫、气也,行房过于纵送,饮酒出于颠狂,虽无疼痛之苦,其中暗耗,则白物自下。故带病尼师、寡妇、出嫁之女多,处子在阁,未破瓜之女少也。然室女天禀虚弱者,亦有此病。况加之脾气之虚,肝气之郁,湿气之侵,火气之逼,安得不患此症哉。夫湿盛火衰,肝郁脾虚,则脾土受伤,湿土之气下陷,是以脾精不守,不能化为荣血,变成白滑之物,由阴门直下,欲自禁止而不可得也。治法宜大补脾胃之气,少佐之舒郁之味,使风水不闭塞于地中,则地气自升腾于天上,脾气健而湿气自消。方用完带汤∶白术(一两)苍术(三钱)甘草(一钱)车前子(三钱)山药(一两)陈皮(五分)人参(二钱)白芍(五钱)柴胡(六分)荆芥(五分)半夏(一钱)水煎服。二剂轻,四剂止,六剂全愈。
此方脾、胃、肝三经同治之法。寓补于升,寄消于散。开提肝木之气,则肝血不燥,何致下克于脾土;补益脾土之元,则脾经不湿,何难分消夫水气。至于补脾而兼补胃者,脾胃表里也,脾非胃气之强,则脾不能旺,补胃正所以补脾耳。
此症用束带汤亦效。
鸡冠花(一两)(鲜鸡冠花三两)白术(一两)水煎,二剂即愈。
妇人有带下色红者,似血非血,所谓赤带也。赤带亦湿病,火热之故也。惟是带脉系于腰脐之间,近于至阴之地,不宜有火。不知带脉不通肾而通肝,妇人忧思以伤脾,又加郁怒以伤肝,于是肝火内炽,下克脾土。而脾土不能运化湿热之气,蕴结于带脉之间,肝火焚烧,肝血不藏,亦渗入于带脉之内,带脉因脾气之伤,约束无力,湿热之气随气下陷,同血俱下。观其形象,似血非血,其实血与湿俱不能两分之也。世人以赤带属之心火者,误耳。治法清肝中之火,扶其脾气,则赤淋庶几少愈乎。方用清肝止淋汤∶芍药(一两)当归(一两)阿胶(三钱)生地(五钱)丹皮(三钱)黄柏(一钱)牛膝(二钱)黑豆(一两)香附(一钱)红枣(十枚)水煎服。一剂少止,二剂又少止,四剂全止,十剂不再发。
此方但去补肝之血,全不利脾之湿者,以赤带之病,火重而湿轻也。夫火之所以旺者,由于血之衰也。补血足以制火矣。且水与血合成赤带,竟不能辨其是湿而非湿,则湿尽化为血矣,所以治血可也,何必利湿哉。此方纯治血,少加清火之味,故奏功独奇。倘一利其湿,反引火下行,转难遽效耳。或问先前言助其脾土,今但补肝木之血,绝不补脾土之气,何也?不知用芍药以平肝,则肝气得舒,自不去克脾土,是补肝正所以扶脾,何必加人参、白术之多事故。
此症用黄白牛车散亦效。
牛膝(一两)车前子(三钱)黄柏(二钱)白芍(一两)水煎服。四剂愈。
妇人有带下而色黑者,甚则下如墨汁,其气最腥,人以下寒之极也,谁知是火热之极乎。夫火色宜红,何成黑色?不知火极似水,乃假象也。其症必然腹痛,小便时必如刀触,阴门必发肿,面色必红。久则黄瘦,饮食兼人,口必大渴,饮水少觉宽快。此命门之火,与膀胱、三焦之火合,胃火又旺,四火同煎,安得不熬干成炭色耶。此等之症,不致发狂者,以肾水与肺金之气涓涓不绝,足以润心而济胃耳。所以饮水下胃,但成带下之症,火结于下,而不炎于上也。治法惟以泻火为主,火退而湿热自舒也。方用利火汤∶大黄(三钱)白术(五钱)茯苓(三钱)车前子(三钱)王不留行(三钱)刘寄奴(三钱)黄连(三钱)炒栀子(三钱)石膏(五钱)知母(二钱)水煎服。
一剂小便大利,二剂黑带变为白带矣,三剂白带亦少减去一半,再服三剂全愈。
此方未免过于迅利,殊不知火盛之时,用不得根据违之法。救焚而少为迂缓,则火势延烧,不尽不止。今用黄连、石膏、知母、栀子一派寒凉泻火之味,入于大黄之中,则迅速扫除,又得王不留行与寄奴之味,利湿甚急,俱无停住之机。佐白术、车前子、茯苓,成既济之功也。
此症用清带汤亦效。
炒栀子(三钱)黄柏(三钱)甘草(一钱)白芍(一两)车前子(二钱)王不留行(二钱)麦冬(一两)玄参(二两)水煎服。四剂愈。
妇人有带下色黄者,宛如黄茶浓汁,其气带腥,人以为脾经之湿热,谁知是任脉之湿热乎。夫任脉本不能容水,如何湿气入于中,而化为黄带乎。不知带脉通于任脉,任脉直上,走于唇齿,唇齿之间,原有不断之泉,下灌于任脉,使任脉无热,则口中津液尽化为精,以入于肾中矣。惟有热以存于下焦之间,则津不化精而化湿。夫水色白,火色红,今湿与热合,欲变红而不能,欲返白而不得,煎敖成汁,因变为黄色矣。黄乃土之色也,真水真火合而成丹,邪水邪火合而成带。世人以黄带为脾之湿热,单去治脾,此黄带之所以难痊也。
方用退黄汤治之。
山药(一两)芡实(一两)黄柏(二钱)车前子(一钱)白果(一枚)水煎服。连用四剂,无不全愈。
凡有白带者,俱可以此方治之,而治黄带,尤奏奇功。盖山药、芡实专补任脉之虚,又能利水,加之白果引入任脉之中,更为便捷,所以奏功甚速。至所用黄柏,清肾中之火,肾与任脉相通,同群共济,解肾中之火,即解任脉之热矣。
此症亦可用解带利湿汤治之。
白果茯苓(各一两)泽泻车前子炒栀子(各二钱)水煎服。
妇人有带下色青者,甚则色绿,如绿豆汁,稠粘不断,其气亦腥,此肝经之湿热也。夫肝属木,木之色属青,带下流如绿豆之汁,明是肝木之病,但肝最喜水,湿亦水也,何以竟成青带之症?不知水虽为肝之所喜,热实为肝之所恶,以所恶者合之所喜,必有违其性者矣。肝之性既违,则肝之气必逆,气欲上升,湿欲下降,两相牵掣,必停住于中焦之间,于是走于带脉,从阴门而出。其色青绿者,正乘肝木之气也。逆轻者,热必轻,而色青;逆重者,热必重,而色绿。似乎治青者易,治绿者难。然而解其肝中之火,利其膀胱之水,则带病自愈矣。方用逍遥散加减治之。
茯苓(五钱)白术(五钱)甘草(五分)陈皮(一钱)柴胡(一钱)白芍(五钱)茵陈(三钱)炒栀子(三钱)水煎服。二剂色淡,四剂青绿之带绝,不必多剂也。
夫逍遥散解郁之方也,何取之以治青带,如是之神耶。盖肝经湿热留之者,因肝气之逆也。逍遥散最解肝之逆气,逆气平则湿热难留,况益之菌陈之利湿,栀子清热,肝气清凉,青绿之带何自来乎?此方之所以奇而可用也。倘仅治青带,惟以利湿清热为事,置肝气于不问,亦安有止带之日哉。
此症用利肝解湿汤亦效。
白芍(二两)茯苓(一两)干鸡冠花(五钱)炒栀子(三钱)水煎服。
[卷之十一\妇人科] 血枯门(二则)
妇人有年未至七七之期,经水先断者,人以为血枯经闭,谁知是心、肝、脾之气郁乎。
人若血枯,安能久延人世,医见其经水不行,谓其血枯,其实非血枯,乃血闭也。且经水非血也,乃天一之水,出之肾经之中,至阴之精,而有至阳之气,故其色红赤,似血而非血也。世人以经水为血,此千古之误。倘果是血,何不名之曰血水。古昔至圣创呼经水者,以出于肾经,故以经名之。然则经水早断,似乎肾水之衰涸,吾以为心、肝、脾之气郁者何?盖肾水之生,不由于三经而肾水之化,实关于三经也。肾非肝气之相通,则肾气不能开。肾非心气之相交,则肾气不能上。肾非脾气之相养,则肾气不能成。倘三经有一经之郁,则气不入于肾之中,肾之气即闭塞而不宣。
况三经齐郁,纵肾水真足,尚有格格难出之状;而肾气原虚,何以媾精盈满,化经水而外泄耶。此经之所以闭,有似乎血枯耳。治之法必须散三经之郁,大补其肾,补肾之中,仍补其三经之气,则精溢而经自通也。方用溢经汤∶熟地(一两)白术(一两)山药(五钱)生枣仁(三钱)白芍(三钱)当归(五钱)丹皮(二钱)沙参(三钱)柴胡(一钱)杜仲(一钱)人参(二钱)水煎服。连服八剂而经通矣。服一月人健,不再经闭,兼易受孕。
此方心、肝、脾、肾四经同治之药,补以通之,散以开之也。倘徒补,则郁不开而生火;倘徒散,则气益衰而耗精。设或用攻坚之味,辛热之品,不特无益而反害之也。
此症用续补汤亦效。
人参(二钱)当归(五钱)白芍(三钱)柴胡(五分)麦冬(五钱)北五味(十粒)白术(一两)巴戟天(五钱)炒枣仁(五钱)红花(五分)牛膝(一钱)沙参(三钱)水煎服。十剂必通。
人有在室未嫁者,月经不来,腹大如娠,面色乍赤乍白,脉乍大乍小,以为血枯经闭也,谁知是灵鬼凭身乎。大凡人心正则邪不能侵,心邪则邪自来犯。或精神恍惚,梦里求亲;或眼目昏花,日中相狎;或假戚属,暗处贪欢;或明言仙人静地取乐。其先未常不惊诧为奇遇,而不肯告人;其后则羞赧为淫亵,而不敢告人矣。年深月久,人之精血,仅足以供腹中之邪,邪日旺而正日衰,势必至经闭血枯,死而后已。欲导其经,邪据其腹而经难通,欲生其血,邪饮其精而血难长。医以为胎而非胎,医以为瘕而非瘕,往往有因循等待,成为痨瘵之症,至死不悟,不重可悲乎。治法似宜补正以祛邪,然而邪之不去,补正亦无益也,必先去其邪,而后补正为得耳。方用荡邪丹∶雷丸(三钱)桃仁(三十粒)大黄(三钱)当归(五钱)丹皮(五钱)生甘草(二钱)水煎服。
一剂必下秽物半桶,再用调正汤治之∶白术(五钱)苍术(五钱)茯苓(三钱)陈皮(一钱)甘草(一钱)薏仁(五钱)贝母(一钱)水煎服。
连用四剂,脾胃之气转,经血渐行矣。
前方荡邪,后方补正,实有次第也。或疑身怀鬼胎,必伤其血,所以血枯而后经闭也。今既堕其胎,乃不补血,反补胃气者何故?盖鬼气中人,其正气之虚可知,且血不能骤生,补气自易生血。二术善补阳气,阳气旺而阴气难犯,尤善后之妙法也。倘服补血之药,则阴以招阴,吾恐鬼胎虽下,鬼气未必不再种矣,故不若补其阳气,使鬼祟难侵,生血愈速耳。
此症用杀鬼破胎汤亦效。
水蛭(炒黑,研为细末,三钱)丹皮(五钱)当归尾(五钱)大黄(三钱)浓朴(二钱)红花(五钱)牛膝(三钱)生地(五钱)桃仁(去尖,研碎)水与酒同煎一碗,空腹服。一剂即下胎,如不下,再服二剂,无不下者,不必用三剂也。
[卷之十一\妇人科] 血崩门(八则)
妇人有一时血崩,双目黑暗,昏晕于地者,人以为火盛动血也,然此火非实火也,乃虚火耳。世人一见血崩,往往用止涩之药,虽亦能取效于一时,而虚火未补,易于冲击,随止随发,终年终月不能愈者,是止崩之药,断不可用。必须于补之中,行其止之法。方用固本止崩汤∶熟地(一两)白术(一两)黄(三钱)人参(三钱)当归(五钱)炒黑干姜(二钱)水煎服。一剂崩止,十剂永不再发。倘畏药味之重,减去其半,则力量甚薄,不能止矣。
方中全不去止血,惟去补血;且不仅补血,更去补气;非惟补气,兼且补火,何也?夫血崩至于黑暗昏晕,则血已尽去,仅存一线之气,若不急补气,而先补血,则有形之血不能速生,无形之气必且尽散,此所以不补血而先救气也。然而补气而不补血,则血又不能易生。
补血而不补火,则血且凝滞,不能随气而速生也。况干姜引血归经,补中有收,所以闻补气血之药并用之耳。
此症亦可用补虚宁血汤∶当归(五钱)熟地(一两)黄(一两)甘草(一钱)炒黑荆芥(三钱)水煎服。
一剂即止崩,四剂全愈。
老妇血崩,目暗晕地,人以为老妇虚极,因不慎房劳之故也,谁知多言伤气,不节饮食之故乎。夫老妇原宜节损饮食,复加闭口,始气不伤而神旺。无奈老妇闻喜事而心开称誉,不肯闭舌,未免有不宜言而言者,况原有宿疾,安肯无言,故一发而不可救。夫老妇血衰,因气虚之极而不能生也。况加之多言耗气,又安能助气以生血乎。气益衰而血难长矣。故任冲大开,欲不崩而不可得者。治法必止其血也。谁知血愈止而愈多,以气衰不能摄血耳。方用助气敛血汤∶白术(二两,土炒)黄(四两,醋炒)三七末(三钱)水煎服。一剂血少止,二剂血止,四剂全愈。
此方补气不补血,以气能止血也。加之醋炒、术,专以酸能救血也。加之三七者,以其能断血也。然必多服始能愈者,以老妇血亏气衰,不大补何以止其耗散之原阳,使气旺以生血乎。然此方可以暂止老妇之血,不能久旺老妇之气也。另用前方去三七而多加当归,用补血汤朝夕吞服,并行为之得到。
有老妇血崩者,其症亦与前同,人以为老妇之虚耳,谁知因虚又不慎房帏之故哉。妇人至五十之外者,天癸匮乏,原宜闭关,不宜出战。苟或适兴,草草了事,尚不致肾火大动。倘兴酣浪斗,一如少年时,鲜不血室大开,崩决而坠矣。方用当归补血汤加味疗之。
黄(一两)当归(一两)三七根末(三钱)桑叶(十四片)水煎服。二剂而血止,四剂不再发。然必须断欲也,设再犯忌,未有不重病者也。
夫补血汤乃气血双补之神剂,三七根乃止血之圣药,加入桑叶滋其肾中之阴,又有收敛之妙耳。但老妇阴精既亏,用此方以止其临时之漏,实有奇功,不可责其永远之续者,以补精之味尚少也。服此方四剂之后,增入白术(五钱),熟地(一两),山药(四钱),麦冬(三钱),北五味(一钱),服三月则崩漏可以尽除矣。
此症用闭血汤亦效。
人参白术(各一两)三七根末(三钱)北五味子(二钱)水煎服。一剂即止崩,减人参(五钱),加熟地(一两),山茱萸(五钱),麦冬(五钱),再服四剂全愈。
有少妇甫受孕三月,即便血崩,胎亦随坠,人以为挫闪受伤而血崩也,谁知是行房不慎哉。少年妇人行房亦事之常也,何便血崩?亦因其气之衰耳。凡妇人气衰者,不耐久战,战久则必泄精,精泄太多,则气益不能收摄夫血矣。况加久战,则虚火内动,精门不关,而血室亦不能闭,于是胎不能固,内外齐动,而血又何能固哉。治法自当以补气为主,而少佐之止血之味。方用固气汤∶人参(五钱)白术(五钱)当归(三钱)熟地(五钱)茯苓(二钱)甘草(一钱)杜仲(三钱)山茱萸(二钱)远志(一钱)五味子(十粒)水煎服。一剂血止,连服十剂全愈。
此方固气而兼补其血,已去之血可以速生,将脱之血可以尽摄。凡因虚血崩者,此方最宜通治,非仅治小产之血崩也。兹方不去止血,而止血之味已全于中,所以可通治耳。
人参(三钱)白术(五钱)茯苓山药麦冬(各三钱)远志(五分)杜仲山茱萸(各二钱)阿胶(三钱)甘草(一钱)水煎服一剂则愈。
有妇人一交感流血不止者,虽不至血崩之甚,然至终年不愈,未免气血两伤,久则有血枯经闭之忧。此等之病,成于月经来时,贪欢交感,精冲血管也。夫血管不可精伤,凡妇人受孕,乃血管已净之时,倘经初来,其血正旺,彼欲出而精射之,则所泄之血尽退而缩入,既不能受孕成胎,势必至积精化血,遇交感之时,淫气触动其旧日之精,则两气相感,精欲出而血即随之俱出矣。治法须通其胞胎之气,引精外出,益之填精补气之药,则血管之伤可以再补。方用引精止血汤∶人参(五钱)白术(一两)茯神(三钱)车前子(三钱)黄柏(五分)炒黑干姜(一钱)熟地(一两)山茱萸(五钱)炒黑荆芥(三钱)水煎服。连服四剂即愈,十剂不再发。
此方用参、术补气,用熟地、山药补精,精气既旺,则血管自然流动。加入茯神、车前,利其尿窍,尿窍利而血窍亦利矣。加入黄柏直入于血管之中,引夙精出于血管之口。再荆芥引败血出于血管之外。益之炒黑干姜止其血管之口。一方之中,实有调停曲折之妙,故能除旧疾而去陈也。然既服此药,必须慎房帏三月,则破者不至重伤,补者不至再损,否则亦止可取目前之效耳。慎之哉!此症用截流丹亦甚效。
茯苓炒黑荆芥车前子(各三钱)牛膝人参(各三钱)熟地(一两)白术(一两)蕲艾(一钱)肉桂(三分)水煎服。下剂全愈。
妇人有怀抱甚郁,口干作渴,呕吐吞酸,而血下崩者,人以火治之,时而效时而不效者,盖肝气之结也。夫肝主藏血,气结宜血结矣,何反致崩漏?不知肝性甚急,气结其性更急矣,急则血不能藏矣。治法宜开郁为主。然徒开其郁,不用平肝之药,则肝气大开,肝火更炽,血亦何能止遏也。方用平肝止血汤∶白勺(二两)白术(一两)当归(一两)柴胡(一钱)三七根末(三钱)甘草(二钱)丹皮(三钱)荆芥(二钱)生地(三钱)水煎服。一剂呕吐止,二剂干渴除,四剂血崩自愈。
白芍平肝,得柴胡而郁气尽解;白术利腰脐,血无积住之虑;荆芥通经络,血有归还之乐;丹皮凉其骨髓之热,生地清其脏腑之炎;当归、三七于补血之中行止血之法,自郁散而血止也。
此症用舒肝藏血汤亦佳。
白芍(一两)香附荆芥三七根末(各三钱)陈皮(五分)甘草(一钱)当归白术(各五钱)白芥子(一钱)水煎调服。
妇人有升高坠下,或闪跌受伤,以致恶血下冲,有如血崩者,若作血崩治之,用止涩之药,适所以害之也。其症必然按之疼痛,久则面目痿黄,形容枯槁。治法须行血去瘀,活血止疼,则其血自止。苟不解其瘀痛,即用补涩之品,则瘀血内攻,痛不能止,反致新血不生,旧血作祟也。方用逐瘀止崩汤∶大黄(三钱)生地(一两)当归尾(五钱)败龟板(三钱)芍药(二钱)丹皮(一钱)枳壳(五分)桃仁(十粒)水煎服。一剂痛轻,再剂痛止,三剂血亦全止矣,不必服四剂也。
此方于活血之中佐以下治之药,故逐瘀如扫,止血亦如神也。此跌闪升堕,非由内伤而致,其本实不拨,去标之病可耳,何必顾其本而补其内哉。
此症用灵龟散血汤亦甚效。
败龟板(一两)生地(一两)大黄(一钱)丹皮(三钱)红花(二钱)桃仁(十四个)水煎服。一剂轻,二剂愈。
人有每行人道,经水即来,一如血崩,人以为胞胎有伤,触之以动其血也,谁知子宫、血海因热不固之故乎。夫子宫即在胞胎之下,而血海又在胞胎之上。血海者,冲脉也。冲脉寒而血亏,冲脉热而血沸。血崩之病,正冲脉之热也。然而冲脉既热,宜血之日崩矣,何必交接而始血来?盖脾与肝之无恙也。脾健则能摄血,肝平则能藏血。人未入房,则君相二火寂然不动,虽冲脉独热,血不外泄。及至交接,子宫大开,君相之火翕然齐动,鼓其精房,而血海泛溢,有不可止遏之势,肝欲藏血而不能,脾欲摄血而不得,故经水随交而至,若有声应之捷焉。治法必须绝欲者三月,然后用滋阴降火之药,凉其血海,则终身之病可半载而愈也。
方用清海丸∶熟地(一斤)桑叶(一斤)白术(一斤)玄参(一斤)山茱萸(八两)北五味(三两)麦冬(十两)沙参(十两)地骨皮(十两)丹皮(十两)白芍(一斤)龙骨(醋,二两)山药(十两)石斛(八两)各为细末,蜜为丸,每日早、晚白滚水各送下五钱,服半年全愈。
此方补阴而无浮动之虞,缩血而无寒冷之害,日计不足,月计有余,潜移默夺,子宫清凉,血海自固也。倘不治其本源,止以发灰、白矾、黄连、五倍子外冶其幽隐之处,吾恐愈塞愈流也。
此症用清火归经汤亦效。
人参白芍(各一两)旧棕榈(炒灰二钱)黄柏末(二钱)甘草(一钱)三七根末(三钱)水煎调服。十剂可愈,二十剂全愈。然必须绝欲事三月,否则要犯也。
[卷之十一\妇人科] 调经门(十四则)
妇人有先期经来者,其经水甚多,人以为血热之极也,谁知肾中之水火旺乎。夫火旺则血热,水旺则血多,此有余之病,非不足之症也。似不药有喜,但过于有余,则子宫大热,亦难受孕,恐有烁干男精之虑。太过者损之,亦既济之道也。然而,火不可任其有余,水断不可使之不足。治法但少清其火,不必泻水也。方用∶丹皮(三钱)地骨皮(五钱)白芍(三钱)青蒿(二钱)黄柏(五分)熟地(三钱)茯苓(二钱)水煎服。此方名为清经散,服二剂自平也。
方中虽是清火之品,然仍是滋水之味,火泻而水不与之俱泻,则两不损而两有益也。
此症用损余汤亦效。
地骨皮(一两)茯苓(五钱)黄柏(二钱)生地(五钱)炒黑荆芥(三钱)玄参(五钱)水煎服。四剂而经调矣。
妇人有先期经来,其经水止有一、二点,人亦以为血热之极也,谁知肾中火旺而阴水虚乎。先期者,火气之冲,多寡者,水气之验。故先期之来多,火热而水有余;先期之来少,火热而水不足。倘一见先期,俱以为有余之热,但泻火而不补水,或水火两泻,如何不增病哉。治法不必泻火,专补其水,水足而火气自消。方用∶玄参(一两)生地(一两)白芍(五钱)麦冬(五钱)阿胶(三钱)地骨皮(三钱)水煎服。连服四剂而经调矣。
方名两地汤,以地骨、生地同用耳。二味俱能凉骨中之热也。骨中之热,由于肾中之热,凉其骨髓,则肾气自寒,又不损伤胃气,此治之巧也。况所用诸药,纯是补水之味,水盛而火安得不平乎。此条与上条并观,断无误治先期之病矣。
此症用加味纯阴汤亦效。
熟地玄参麦冬(各五钱)山茱萸(二钱)北五味子(一钱)丹皮(五钱)水煎服。可用十剂,经水自多。
妇人有经来后期而甚多者,人以为血虚之病也,谁知非血虚也。盖后期之多少,实有不同。后期来少,血寒而不足;后期来多,血寒而有余。夫经水虽本于肾,而其流则五脏六腑之血皆归之。故经一来,而诸血尽来附益,以经开而门启,不遑迅阖,诸血乘其隙而皆出也。但血既出矣,则成不足之症。治法宜于补中温之,非曰后期者俱不足也。方用温经摄血汤∶白芍(一两)川芎(五钱)肉桂(五分)熟地(一两)白术(五钱)续断(一钱)五味子(三分)柴胡(五分)水煎服。二十剂经调矣。
此方大补肾、肝、脾之精血。加肉桂以祛其寒,加柴胡以解其郁,是补中有散,而散非耗气;补中有泻,而泻非损阴。所以受补之益,收温之功也。是方凡经来后期者,俱可用,诚调经之妙药,摄血之仙丹也。倘人元气虚,加入人参一、二钱,未为不可耳。
此症用温带益经汤亦效。
熟地(一两)白术杜仲(各五钱)肉桂(一钱)茯苓人参(各三钱)水煎服。
妇人有经来断续,或前或后,无一定之期者,人以为气血之虚,谁知是肝气之郁结乎。夫经水出诸肾经,肝为肾之子,肝郁则肾亦郁,肾郁而气自不宣,前后之或断或续,正肾气之或通、或闭耳。虽然肝气郁而肾不应,未必至于如此。然子母关切之病,而母必有顾复之情,肝泄而肾自有缱绻之谊,肝气之或藏或闭,即肾气之或去或留,有相因而至者矣。然则治法,舒肝之郁即所以开肾之郁也,即所以定经水之流也。方用定经汤∶白芍(一两)当归(一两)熟地(五钱)山药(五钱)菟丝子(一两)柴胡(五分)荆芥(炒黑,一钱)茯苓(三钱)水煎服。二剂经水净,四剂经期定矣。
此方舒肾肝之气,非通经之药也。补肝肾之津,非利水之品也。肾肝气舒而经通,肝肾津旺而水利,不治之治,正妙于治也。
此症用顺经汤亦效。
香附生地茯苓白芥子(各三钱)当归(一两)白芍(一两)车前子(二钱)神曲甘草(各一钱)水煎服。
十剂自调。
妇人有数月一行经者,每以为常,且无或先或后之异,又无或多或少之殊。人以为异,而不知非异,此乃无病之人,气血两不亏损耳。妇人之中,有天生仙骨者,经水必四季一行,盖以季为数,不以月为盈虚也。妇人之经水不泄,则黄河便可逆流。真气内藏,则坎中之阳不损。倘加以炼形之法,一年之内便易飞升。无如世人不知炼形之法,见经水之不来,误认作病,妄用药饵,往往无病而成病。余闻异人之教,特为阐扬,使世人见此等行经,在不必治之列,万勿疑为气血之不足,而轻施医疗也。虽然天生仙骨之妇,世正不少,而嗜欲深者,天分损也,又不可不立一救疗之方。方名助仙丹∶白术(三钱)茯苓(五钱)甘草(一钱)山药(三钱)陈皮(五分)白芍(三钱)杜仲(一钱)菟丝子(二钱)水煎,服二、四剂而仍如其旧,不可再服。
此方平补,健脾益肾,解郁消痰,不损天然之气血,便是调经之大益,何必用重剂以助火,用热药以通经哉。
此症用肝肾双治汤亦佳。
白芍(三钱)当归山药熟地(各五钱)甘草(五分)陈皮(三分)茯苓山茱萸(各二钱)神曲(一钱)水煎服。
自然如期矣。
妇人至五十之外,或六、七十岁者,忽然行经,或如紫血之块,或如红血之淋,人以为老妇行经是还少之期,谁知乃血崩之渐乎。妇人至七七之外,天癸已穷,又不服补阴济阳之药,如何能使精满化经,一如少妇乎。不宜行经而行经者,乃肝不藏血、脾不统血也。非泄精而动命门之火,必气郁而发龙雷之炎。二火发动,血乃奔失,有似行经而实非行经也。遇此等之病,非大补脾肝则血不能骤止。然而补肝脾者,不可全补血以止血,尤当兼补气以止血也。方用安老丹∶人参(一两)黄(一两)熟地(一两)山茱萸(五钱)甘草(一钱)木耳灰(一钱)当归(五钱)阿胶(一钱)香附(五分)荆芥(一钱)白术(五钱)水煎服。一剂少减,二剂又减,四剂全止,十剂全愈。
此方补益肝脾之气,气足自然生血,且能摄血也。况且大补肾水,肾水足而肝气益舒,肝气舒而脾气得养,肝藏血,脾统血,安有漏泄乎。血既无漏泄之失,何虑于血崩乎。
此症亦可用术调经散治之。
人参三七根末(各三钱)白术当归黄(各一两)生地(五钱)水煎调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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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林扫地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