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谙世事慵开口,会尽人间只点头。关于武术骑虎难下、盛名难副的窘境,很多名家高士都不愿、不敢、不方便道破,所以就轮到见识短浅的我辈妄谈国术了。
英国9岁女孩杰西于达人秀节目演练日本东洋刀法,没想到在我国互联网爆红,社交媒体热议不断,因为这位萌萌哒的小姑娘还拿过武术少儿组大奖,一招一式干净漂亮,无形间增添了与中国人的亲近感。武术的魅力正在于此,从形式看是美学的,从运动看是健康的,从文化看是哲理的——但,技击属性上却承受着不可承受之重。
意淫武术是对武术的最大伤害。所谓“高手在民间,深山藏大师”,所谓“武术是杀人技,不是打人技”,所谓“中国功夫最高深,世界搏击太浅显”,都是给擂台上的失败开脱,都是给武术讨骂招黑。
传统武术和现代搏击是两个不同的系统,前者讲究个人的套路招式,追求复杂变换,后者则强调对战的击打效果,意在简洁实用。许多著名的武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打,因为一辈子也没真打过,只是一招一式的练手罢了。不信你问释永信方丈,他估计会说:“武术并非打打杀杀,武术是禅、是修行。老衲从未与他人动过手。”
据武协人士私下和我透露,当初央视发起《康龙武林大会》,有人马上表示反对,因为武术不适合真打,肯定会出洋相,闹笑话。果不其然,无论梅花拳还是螳螂拳,无论八卦掌还是六合掌,除了赛前摆个优美造型,其后便是乡野村姑打架般扭摔到一起……根本分不清谁是哪个门派的了。
国家体委上世纪80年代推行散打运动,一些传统武师不服不忿,因为在他们眼里散打就是“拳击加脚”,乃西洋搏击提炼出的东西,不能纳入中华武术的范畴。有道德洁癖的“武林高手”曾叫嚣散打,誓要清理门户,反而被散打队员暴揍,以后便没人敢炮轰散打不是武术了。——其实,散打的确与传统武术截然不同,反倒接近于现代格斗术。
我主张将中国武协分拆成两个机构,传统武术协会和搏击协会。传统武术协会负责挖掘中华武士道,类似于日本的茶道、棋道、剑道,不讲实际作用,而将文化底蕴,从美学、哲学、养生学等多个角度,增加武术的外延和内涵,这也是国家软实力的体现。搏击协会则需摆脱传统武术观念束缚,与欧美先进搏击术接轨,博采众长、力求精进,以推动搏击产业、营造搏击氛围、培养搏击人才为己任。
传统武术的事儿归传统武术,现代搏击的事儿归现代搏击。世界各国格斗术正在大融合,玄而又玄的招数秘笈都是虚的,现代搏击靠的是力量、速度、判断、反应和技巧。我们干嘛非要用传统武术去挑战迄今最科学、最先进的现代搏击术呢?——国内武术家的某些卫道士,就怕说武术不能打,天天拼祖宗、讲故事、装神秘,真是迂腐可悲。
欲要远跳,必须后退。暂且示弱承认武术不能打,给武术卸下不可承受之重,才能消解外界对武术的质疑,才能真正弘扬中华武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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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