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今墨(1881-1969),浙江萧山人,原名毓黔,字奖生,是我国近代著名的中医临床家、教育家、改革家,北京四大名医之一。他13岁时从其舅父,河南安阳的李可亭先生学医,又因政治不定,进入京师法政学堂,接受革命理论。后来追随黄兴先生,并参加了辛亥革命。后来渐感时世虽异,许多官员仍不改争权夺利、尔虞我诈的封建官僚作风,便对革命大为失望,慨叹不已。既然“不为良相,则为良医”,他便从此弃政从医。
施今墨先生认为,西医学并非一无是处,而许多西医的仪器设备还有助于诊断明确,所以并不排斥西医。但他认为,西医在治疗方法上不如中医多样有效,故始终坚持中医的辨证论治。他疗效卓著,名声大噪。他说:“治疑难大症,必须集中优势兵力,一鼓作气,始能奏效,因循应付,非医德也。”
施今墨遣方用药自成一格,其处方配伍精当,药品繁多,前后搭配无不相合,博得了“雍容华贵”的美誉。他擅用大方,药品的搭配极有法度,与一般医生之随意堆砌药物,断不可同日而语。中医遣方用药,每药的使用,都必须与其他药物相互为用,七情和合。因此,药味越多,就越容易出现不和、不当的搭配,影响全方的整体性和治疗效果。然而施老用药,常见二、三十味之多,但即使药味再多,也配合得体,法度严谨,毫无繁琐冗赘之感,反倒彰显其华贵大方,非常人能及之气度,其处方之华美常令中医药界的行家矢口赞叹。他还十分善于将《伤寒》、《金匮》的方剂参合应用,可以说对于经方的使用已然达到了收放自如的境界,这也是他学识渊博、辨证翔实的见证。
施老十分擅用“对药”,所谓对药,就是在二、三味药组合使用时,有些药物搭配起来使用,可以发挥出意想不到的功效。他创制了许多对药的使用方法,对于中药的药性药理极有研究。大量对药的使用,更加突显了其方的华贵之气,是医学殿堂中难得一见的艺术珍品。他不仅善用大方,其使用单方、小方也得心应手,效如桴鼓。他在治学方面极为严谨,认为:“不可执一药以论方,不可执一方以论病,不可循一家之好而有失,不可肆一派之专以致误。”另外,施今墨在处方上的风格,后人十分难以模仿,“其有厌学而图其便者,略习其大方以求相似,鲜有成功者。”因其方大而不乱,繁而不杂,因此,没有足够的理论储备和深厚的医学功底,徒然模仿他的处方风格,必不得其要领,漏洞百出,不仅令人耻笑,疗效上亦无建树,绝难成功。
在学术上,他也有独到的见解,他认为气血为人身的物质基础,实属重要,因此,提出了“以阴阳为总纲,表、里、虚、实、寒、热、气、血为八纲”的理论,这是对八纲辩证法的又一发展。在治疗外感温热病上,他提出凡内有蕴热,便易招致外邪,表证不可只知发汗,还应注意“清里热”,在“解”与“清”二字上仔细推敲,创立了“七解三清”、“五解五清”、“三解七清”等法,使用得当,便效果极佳。
1929年,以余云岫为首的个别国民党政府抛出了臭名昭著的“废止旧医案”,妄图逐步取消中医。施老等组织了华北中医请愿团,奔走于南北,联合同道,在南京组织请愿,登报呼吁,引起了民众的呼吁,终使国民党政府撤消此案。作为反击“废止旧医案”一记重拳的,就是施今墨先生为当时为数不多的支持余云岫阴谋的、后来的大叛徒汪精卫的岳母治疗痢疾的病案。汪精卫岳母时痢危机,西医无救,其女陈君璧(汪精卫老婆)力主看中医。施今墨由此赴诊,历来言语谨慎的他在处方时说:“安心服药,一诊可愈,不必复诊。”几乎泄痢而亡的汪精卫岳母照方仅服药数剂,果如其效。后汪精卫题“美意延年(庄子语)”置匾相赠,以现其折服。
1932年,他创办华北国医学院,课程设置以中医为主,兼设西医基础课程,如解剖、生理等。到解放前为止,已培养了500多名优秀中医人才,皆为后一辈的骨干力量。
1953年,在中南海接受周恩来总理接见,中肯地提出心中的愿望:建议成立中医研究院、中医医院、中医学院……得到周总理的首肯,为新中国中医事业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周总理在接见时指出:“在新中国,中医一定会有一个新的发展,让西方懂得,中医是人类医学宝库中的重要财富!”
施老在中医学上取得了极高的成就,但他为人严谨、谦恭,授徒严格、认真,为中医事业的发展和人才培养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并尊重西医,接纳新知,是近代中医的领袖人物之一。
为继承其宝贵经验,经门人整理,已出版《施今墨临床经验集》,《施今墨对药临床经验集》等书。
施今墨先生生平主要活动简表
1881年3月28日生于贵州,原名施毓黔,祖籍浙江省萧山市坎山镇施家台门。
1902年随父到山西,入山西大学堂读书。后因参与反对校长之学运而遭开除。
1903年就读于山西法政学堂。
1906年山西法政学堂毕业,保送京师法政学堂。并开始业医。
1912年以山西代表身份到南京参加孙中山临时大总统就职典礼。后留在陆军部帮助黄兴制定陆军军法。
1925年孙中山先生病重期间,曾延请施今墨诊病。
1929年汪精卫提出《取缔中医案》,施今墨等组织华北中医请愿团,联合各省中医到南京请愿,获胜。
1930年应邀赴陕西为杨虎城将军治病,药到病 除,当时报纸传为佳话。何香凝、溥仪、 载涛、李宗仁、郭德洁都多次延请看病。与萧龙友、孔伯华等名医创办北平国医学院,任副院长。
1932年中央国医馆成立,任副馆长。与魏建宏、 刘肇甑,陈公素等人创立华北国医学院并任院长。
1940年《祝选施今墨医案》一书出版。
1941年任上海复兴中医专科学校董事长。
1966年 “文革”开始后遭受迫害,后得周恩来保护。
l969年春病危,口述关于中医工作的建议,呈送毛泽东主席和周恩来总理。 8月22 日病逝于北京,遗嘱火化并捐献遗体作医学解剖。
1971年骨灰安放八宝山革命公墓。后在万安公墓修建衣冠冢。
毛主席宴请施今墨:
毛泽东历来十分重视民族文化遗产,无论是在革命战争年代还是在和平建设时期,相信和重视发展中医药,都是他的一贯主张。没有专门学过医的毛泽东,在学习历史和社会经验的过程中,学到了许多中医药学辩证思想和中医药学思维方式,他倡导的中医药发展思想对中国医药学的发展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1953年,毛泽东在杭州刘庄宾馆小憩时说:“中国对世界有三大贡献,第一是中医……”此说似乎不无戏言成分,但他把中医摆在“三大贡献”之首,表明了其对中医的情结。
毛泽东不仅关心着中医药事业的发展,而且还与许多名医都有交往,请他们看病,甚至与他们亲切长谈。有一次,毛泽东宴请一些知名人士,其中就有北京四大名中医之一的施今墨先生。施今墨与著名西医专家黄家驷、林巧稚等同桌。毛泽东风趣地对施今墨说:“你很有名啊,我在年轻时就听说过你。你们同行是不是冤家啊?”施今墨回答:“主席,我们团结得很好,互相很尊重。”毛泽东听了很高兴。
1957年夏天,中共中央在青岛召开各省、市、自治区党委书记会议。其间,毛泽东到海水浴场游泳时,不慎得了感冒,加上失眠的困扰,病情日渐严重。随行的保健医生用西药治疗,效果不好。中共山东省委第一书记舒同得知后,便推荐山东著名的老中医刘惠民给毛泽东看病。因为刘惠民大夫开起药方来多用一般医生不太敢用的毒性较强的药材,因此,保健医生和毛泽东身边的工作人员都表示担心,不同意毛泽东吃。刘惠民也因事关重大而心有顾忌,一再表示:“药方可以开,但必须由舒书记的夫人亲自跟我去药店抓药、亲自煎药,并亲自看着主席喝下去才行。”
面对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见,舒同当即表示:“刘大夫治感冒的药我吃过,的确很灵。他要求由我的爱人给主席煎药,我同意。万一有问题,由我们夫妻负责。”
最后,征求毛泽东自己的意见。毛泽东虽在病中,但仍不失幽默地说:“舒同同志担保了的,我不怕!”
于是,舒同的夫人石澜便在这样一种特殊的背景下,担当起了为毛泽东抓药、煎药的特殊任务。
3天后,毛泽东的感冒症状完全消失了,而且睡眠也逐渐好起来。毛泽东感到特别高兴。
毛泽东问起刘大夫的药方里有一味“酸枣仁”是起什么作用的,为什么要“生、熟合起来捣”。
舒同夫人石澜回答:“药用的酸枣仁,数陕北的最好。当年在延安,主席您住过的那个杨家岭满山都是酸枣树。我们常去摘一些酸枣回来,放在衣兜里当水果吃。酸枣仁这东西,生吃能提神,炒熟了吃能安神。生、熟捣碎入药,就能同时发挥两种作用,平衡中枢神经。所以您不仅感冒好了,睡眠也好了。这正是刘大夫的高明之处呀!”
毛泽东听后哈哈大笑,对坐在一旁的舒同说:“看看,你的夫人讲得多细,将来可以改行当医生了!”11月,毛泽东应邀赴莫斯科参加世界各国共产党和工人党代表大会,刘惠民被指定为保健医生,随同毛泽东前往。
毛泽东接受中医治疗最精彩的一幕是针拨治疗白内障。1974年底,毛泽东患老年性白内障,双目已近失明。经过慎重考虑,中央决定由中国中医研究院著名眼科专家唐由之为毛泽东实施针拨术。中医传统方法中有一种“金针拨障法”,民间失传已久,但该方法已由中国中医研究院继承下来并有所发展和改进,唐由之是主要负责专家。毛泽东知道后,欣然同意做手术。
1975年7月23日,唐由之顺利地完成了这一手术。在手术过程中,毛泽东示意播放古典乐曲《满江红》,其心率、血压一直正常。
1972年,尼克松首次率团访华,参观了中国的“针刺麻醉”胸外科做肺切除手术,神经外科做颅脑肿瘤的切除手术,看到病人都在清醒的状态下接受开胸、开颅等大型手术,感到十分惊奇,难以理解。在向尼克松赠送的礼品中,还有一本外文出版社出版的英文版《中国针刺麻醉》一书。代表团返美后纷纷宣传“针刺麻醉”的神奇,再一次引起美国民众的浓厚兴趣,特别是美国医务界对中国针灸医术开始有学习的愿望。中医针灸也随之传入美国,并在世界上产生了“中医热”和“针灸热”。
目前,世界上许多国家和地区设立了中医药机构,中医药正逐步走向国际化,实现了毛泽东的夙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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