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是封建社会各级政府所在地,是官场和权力的象征。古代的每一座衙门前都贴有一副对联,这些“衙门联”或警诫他人,或明志自勉,今天读来,仍发人深省。
唐大中年间,江西浮梁县衙上有一幅对联曰:
得一官不荣,失一官不辱,勿说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
吃百姓之饭,穿百姓之衣,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
此联实话实说,将为官者应有的态度、责任、义务、亲民、爱民一一道出,质朴直白,浅显易懂。
宋朝时,每个州府县衙的大堂前,都有这样一幅对联:
尔俸尔禄,民膏民脂;
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这是宋太宗赵炅为了劝诫百官勤政为民而亲自书写的,并要求统一刻制在衙门前。虽然赵炅用心良苦,但收效甚微。有人在此联四句下各添四个字,变成了对衙门的讥讽:
尔俸尔禄只是不足,民膏民脂转吃转肥。
下民易虐来的便捉,上天难欺他又怎知。
明朝时,浙江衙署前有这样一副对联:
天有昭鉴,国有明法。
尔畏尔谨,以中刑罚。
振聋发聩,令人警醒。
一柱擎天头势重;
十年踏地脚跟牢。
这是南宋曾任兵部侍郎的余玠,在入蜀任宣抚使时,写在官署大门上的一幅楹联,以表其治理好四川的决心。
有的衙门对联告诫老百姓,打官司不容易,非不得已不要轻易打官司。联曰:
得一日闲且耕尔地;
不十分直莫登我门。
元代大德年间,河南内乡县衙前有这样一幅对联:
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
负国即负民,何忍负之。
告诫官员为人要诚实,切勿欺天负民。
明朝嘉靖年间有位叫钱亚的藩司参议,要求所属官衙要贴如下对联:
要一文,不值一文,难欺吏卒;
宽一分,民爱一分,见佑鬼神。
此联以训诫为主,在箴规中蕴含何者可为、何者不可为。并要求所属官员要持廉戒贪,清正爱民,写得传神而形象。
清顺治年间,江苏布政使衙门大堂的对联是:
报朝廷某事,荣父母某事;
宽百姓几分,爱子孙几分。
这是宋权任顺天巡抚时自警之语,意即报效朝廷要像侍奉父母那样真诚,爱护百姓要像对待儿孙那样宽容。
清朝另一名臣曾国藩做直隶总督时,所作劝诫州县官的厅联是:
长吏多从耕田凿井而来,视民事须如家事;
吾曹同讲补过尽忠之道,凛心箴即是官箴。
要求各级官吏,抚胸一想,你们大都来自农村,对待百姓的事要像自家事那样重视;你们平日讲的补过尽忠之道,既是做官之道更是做人之道。此联是曾国藩的夫子之道,也是给部下立的规矩,对下关心百姓,对上忠于君王。作为封建官吏,实在难能可贵。
封建时代,也有为数不少的官员把为政清廉作为自己追求的目标。清代谢时雨任杭州太守时题大堂联云:
为政戒贪,贪利贪,贪名亦贪,勿务声华忘政本;
养廉宜俭、俭己俭,俭人非俭,还崇宽大葆廉隅。
在现代研究腐败的学者看来,贪婪不仅是指贪图钱财,贪名(即费尽心机,捏造政绩,为自己脸上贴金,想方设法为自己树碑立传)也是贪。谢时雨在几百年前即有如此见解,实属难得。
为政清廉不仅要严于律己,而且要严格要求下属和家人。杨福五任漳州太守时题大堂联便是由此下笔:
第一严自己关防,其余则门内家丁,堂前胥吏;
凡百为斯民打算,即此是告天心事,报国经纶。
福建福安县署大堂联云:
什么叫做好官?能免士民咒骂,足矣;
有何称为善政?只求狱论公平,难哉。
此联以自问自答的疑问句式,提出了做好官、行善政的最低标准,使人品出了为官清廉的难处。
清代古文学家吕璜遭受冤狱15年,昭雪后任浙江庆元县知县。他题大堂对联立意是,我不判错案,你也别告错人:
我也曾为冤枉痛入心来,敢糊涂忘了当日;
汝不必逞机谋争个胜去,看终久害了自家。
也有一些贪官喜欢附庸风雅,借对联来标榜自己。清末,多琪到湖北浠水任县令。他一到,苛捐杂税多如牛毛,弄得民不聊生。某年除夕,他居然恬不知耻在官署悬挂一联:
奉君命来守是邦,两度蝶飞,只求对头上青天,眼前赤子;
与其民共安此土,八年鸿爪,最难忘山间白石,寺里清泉。
俨然一副正人君人模样,可是此联当晚就被人改动了几个字,变成:
奉王命来虐是邦,两度蝗飞,哪管你头上青天,眼前赤子;
与胥吏共刮此土,八年狼籍,只剩得山间白石,寺里清泉。
揭出他的老底。
洋务运动的主将丁日昌1868年任江苏巡抚时,曾在衙署大门上贴一副楹联:
官须呵出,干来若处处瞻顾因循,纵免刑章终造孽;
民要持平,待去看个个流离颠沛,忍将膏血入私囊。
此联英气勃发,跃然纸上,从中袒露丁日昌想要一番作为的心声。
虽然封建社会的贪官污吏不在少数,但这些风格各异的“衙门联”,却传递出一股弘扬清正廉洁的官德官风的正能量,值得今天的各级领导干部们引为镜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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