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庸武侠小说的巅峰之作《天龙八部》中,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号:“北乔峰,南慕容”,“中原英杰,首推此二人”。其中,“南慕容”指的就是位于姑苏城郊的燕子坞参合庄的慕容复。起初“慕容复”这个名字神秘而受人敬仰,一出场也是“一时风头无两”,谁知他很快就蔫了,原来竟是个“银样镴枪头”。
其实,如果能抛开“复国梦”的包袱,慕容复也确实算得上是一时英杰。然而悲剧就在于,他抛不开,也不可能抛开,因为从小的向往和人生的意义就基于这个梦。这个梦可以说即是慕容世家的荣耀,也是他们的诅咒。有时候,梦比真实还要真实。而历史上,也的的确确有过这样一段属于慕容子孙的光辉岁月。
黄金一代:战神一般的大燕皇子们
魏晋南北朝时期,慕容氏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慕容氏最早属于东胡鲜卑人的一支。曹魏时期,先祖莫护跋随司马懿征讨辽东公孙渊,立下了战功,被封为率义王,封地就在辽东,慕容家族就此发迹。据说连“慕容”二字,也是因为莫护跋喜欢汉人的“步摇”,后因音讹而演变成为“慕容”的。
莫护跋的曾孙慕容廆则更加彻底地采取了全面倒向晋王朝的策略,习农桑,重纺织,默默积蓄实力。等到儿子慕容皝继位时,慕容世家终于迎来了春天。
公元336年,慕容皝趁着晋朝“衣冠南渡”、中原“五胡乱华”之机建国称王,国号“燕”,史称“前燕”。前燕占据春秋战国时的燕国旧地,平辽东,败段氏,成为东北地区名副其实的霸主。
同时,慕容皝膝下诸子:慕容儁(老二)、慕容恪(老四)、慕容垂(老五)、慕容纳、慕容桓、慕容德(老幺),个个人中龙凤,在之后的征战中,如战神一般,擒冉闵,败苻坚,灭国建国,令人炫目。其中慕容儁(前燕)、慕容垂(后燕)、慕容德(南燕)三个成为皇帝,慕容纳(南燕)、慕容桓(西燕)两个的儿子成为皇帝,还有一个慕容恪虽未称帝,却成就最强霸业,堪称慕容家族的“黄金一代”。
遍地开花:旋起旋灭的五燕政权
公元349年,后赵皇帝石虎去世,养子冉闵夺取了帝位,建立了冉魏政权。为保帝位稳固,冉闵开始大杀胡人,在中原掀起了腥风血雨。当时,已经继位称王的慕容儁认为时机已到,于是,便派他的弟弟慕容恪南下攻魏。
慕容恪是战神级别的人物,十四岁就能以三千骑兵劫了石虎三十万军的大营,十六岁就挂帅征服了高句丽。在魏昌城(今天津附近),他又击败并生擒了骁勇善战的冉闵,一举灭掉了冉魏政权,控制了北方大部分区域,前燕到此空前强盛。只不过,随着慕容儁、慕容恪的相继离世,慕容暐(慕容儁子)统治下的前燕,迅速衰落了,最后被前秦苻坚所灭。
慕容垂则是个颇受争议的人物。他前期被二哥慕容儁猜疑,后又不被侄子慕容暐信任,虽然率军挫败了桓温北伐,却因此惹来了杀身之祸。无奈之下,避入前秦,为苻坚所重,也间接造成了前燕的亡国。
苻坚在淝水之战兵败后,慕容垂认为时机来了,带领一军到前燕旧地又建立起来了一个燕国,史称“后燕”。同时,他的两个侄子、慕容暐的弟弟慕容冲和慕容泓又在山西建立起了“西燕”,并且带兵杀入长安,灭掉了前秦,报了当年苻坚亡国之仇。不过很快,西燕陷入了内乱,乱火中慕容垂在彼处的家人被杀,慕容垂一怒之下将西燕灭国。
后燕也很快迎来了日落。在慕容垂晚年,他做了一个一生中最大的错误决定:派他的儿子慕容宝去历练,讨伐北魏拓跋珪。在参合陂(今内蒙古凉城县内),慕容宝的军队遭到拓跋珪埋伏,五万降兵被活埋。经此一役,燕国精锐尽失,元气大伤。慕容垂随后亲征,路经参合陂,又郁血难平,一口老血喷出,在返回途中也病死了。此后,后燕也迅速陷入了你死我活的内斗当中,最后被北魏所灭。
慕容宝逃回老家龙城,不久后就死于叛乱。内乱持续不停,公元407年,部将冯跋拥立慕容云继位,建立“北燕”。然而这个慕容云并非慕容氏血脉,乃是慕容宝的养子,原名高云。继位后就改回了原名,并且尽杀慕容一族,至此慕容氏在北方彻底断了香火。
不过,当年参合陂惨败时,后燕军被分成了两部,另一部由慕容德率领,较好的保存了实力。慕容德是黄金一代中最后的辉煌,他带领这支残军由滑台迁移到了广固(今山东青州),并且在那里建立起了“南燕”政权。
南燕不如前燕和后燕强大、地域辽阔,却能够在乱世中站稳脚跟,也是实属不易。然而,随着慕容德的离世,南燕也很快衰亡了。
日暮西山:魂断燕国旧梦
南燕的最后一任君王是慕容超。他是慕容纳的儿子,童年颠沛流离,后来找到叔叔慕容德,受到了慕容德的溺爱,甚至传位于他。慕容超继位后,耽于享乐,搞得人心离散。公元410年,东晋兵临城下,慕容超宁死不降,城破后被俘,三千慕容王室子弟,全部被斩杀在建康城外。至此,慕容世家几乎硝烟散尽。
慕容攀墙视。吴军无边岸。我身分自当。枉杀墙外汉。慕容愁愤愤。烧香作佛会。愿作墙里燕。高飞出墙外。慕容出墙望。吴军无边岸。咄我臣诸佐。此事可惋叹。([宋]郭茂倩《乐府诗集·慕容垂歌辞》卷廿五)
五百多年后,神州再一次陷入五代十国的乱世当中。群雄角逐的结果,是赵匡胤胜出,建立了北宋。在北宋的开国功臣中,有一名举足轻重的人物,他叫慕容延钊,曾经是赵匡胤身边的二把手,官至枢密副使,检校太尉。
没有任何证据显示,慕容延钊和南北朝时期的慕容世家有什么关联,然而因为他是山西太原人,那里曾经是燕国国土,因而人们以他原型,虚构出了一个五代时期的武学奇才:慕容龙城(慕容延钊字化龙,龙城亦为燕国龙兴之地),创“斗转星移”绝学,蜚声武林。据传,他曾经有意争夺天下,但被赵匡胤捷足先登。此后,便一直隐居在姑苏城郊燕子矶做着复国的旧梦,并且传之子子孙孙,直到慕容复因梦碎而走向疯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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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正雅